李瑾朝江曉原擠出一個笑臉,拿著手機,走出辦公室,躲到電梯間的角落里,繼續(xù)說道:“我問你,這周六有空嗎?”
“周六嗎,不行啊。”
電話那頭的戚山雨匆忙解釋道:“白天的時候我要值班,晚上蓁蓁她會從學(xué)?;貋?,我得……”
“夠了!”
不等對方說完,李瑾就大聲喊了起來,“除了上班還有你妹妹,你還惦記過別的事情嗎???我們多久沒見過面了,難道你心里就沒點兒數(shù)嗎???”
戚山雨似乎終于察覺到,李瑾這通電話八成是來找茬的。
他短暫的沉默了片刻,放軟了聲音,并不和他糾結(jié)見面不見面的問題,而是用安撫的語氣說道:“對不起,我現(xiàn)在還在出外勤,等我忙完這波,立刻就回你電話,好嗎?”
“好!你忙!忙忙忙,忙去吧!”李瑾朝著話筒大聲咆哮道:“你干脆一輩子別再來找我了??!”
說完,他也不管戚山雨作何反應(yīng),不由分說就掛斷了通話。
他瞪著手機,越想越氣,抬手就想往地上摔,但在脫手前一秒,又想到這可是三個月前才買的新款,花了他接近五位數(shù)的粉紅毛爺爺,硬是將摔手機的沖動按捺下去,最后飛起一腳,大力踹上電梯間的防火門,把一扇厚重的鋼板門踢得發(fā)出“咚”一聲悶響。
“咳咳?!?/p>
他的身后傳來一聲咳嗽,聲音聽著很是耳熟。
李瑾連汗毛都立了起來,急忙回頭,就看見柳弈袖著手站在電梯門前,應(yīng)該是剛從里面出來,就正巧撞見他意圖損毀公物的舉動。
“對、對不起!”
李瑾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成了豬肝色,他覺得自己這會兒真是丟人丟大發(fā)了,而且偏偏還是在柳弈面前。
“咳,小李啊?!?/p>
眼見著那小實習(xí)生一臉生無可戀,甚至眼眶都已隱約泛紅,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柳弈咳嗽了一聲,朝他溫柔地笑笑,“不要緊,誰都有想要發(fā)泄情緒的時候,沒什么大不了的?!?/p>
他說著,上前兩步,伸手揉了揉對方細軟的頭發(fā),那刻意壓低的聲線,在李瑾聽來,又磁又柔,簡直勾人得能令耳朵懷孕。
“不過,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不要讓你的小脾氣影響到工作狀態(tài),好嗎?”
李瑾低著腦袋,根本不敢抬頭看面前的柳弈。
他早忘了兩分鐘前才對著戚山雨一通發(fā)飆的事情,滿腦子都是柳主任剛才對他溫柔淺笑的模樣。
柳弈今天穿了一件駝色的格子長風(fēng)衣,B牌的經(jīng)典學(xué)院風(fēng)款式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三分睿智七分優(yōu)雅。李瑾滿腦子就只?!罢鎺洶 比齻€黑體加粗的大字,又羞又慌,簡直不知應(yīng)該如何是好。
……而且,平常對誰都有禮又疏離的他,卻對我這么溫柔……剛才那一下摸頭的舉動,已經(jīng)完全可以算得上“親昵”了吧?
李瑾垂著頭,盯著柳弈的風(fēng)衣下擺,兩眼發(fā)直,心口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蹦跶得厲害。
……如果……只是如果……
……柳弈既然也喜歡男人的話,那么,自己有沒有那么一點兒可能,恰巧也是他喜歡的類型呢?
“好了,等會兒我要上一臺解剖,你也一塊兒來吧?!?/p>
柳弈不知這小實習(xí)生那千回百轉(zhuǎn)的小心思,只當(dāng)李瑾還在尷尬,揉著他腦袋的手移到他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麻煩你也幫我去通知一下小江?!?/p>
“好、好的!”
李瑾連忙點頭如搗蒜,然后轉(zhuǎn)身,慌慌忙忙跑回辦公室找江曉原去了。
柳弈看著他著急忙慌一路小跑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嘆,現(xiàn)在這些小年輕,可真是精力充沛啊。
想當(dāng)年他還在念書的時候,每天和大體老師相親相愛、纏纏綿綿,只差睡在人解樓里,壓根兒沒空琢磨這些情情愛愛的破事兒,連想找個吵架物件都沒有……
當(dāng)然,這吐槽完全其實完全毫無道理。
柳弈給自己套了一個全心冶學(xué)、清心寡欲,才從不被兒女情長耽誤事業(yè)的高端人設(shè),其實不過只是他選擇性忽略掉自己這些年來悲催到極點的戀愛運,以至于他連一個合乎心意的物件都勾搭不上這個事實而已。
柳弈一邊想著,一邊裝模作樣地搖搖頭,然后大步朝尸解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