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下了課,管昕收好東西出教室門,正準(zhǔn)備去找陸洋,見陸洋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了過來,拽著他的手臂就走。
陸洋的臉朝著前方,管昕無法看見他的表情,但怒氣順著陸洋的手勁傳達到了他的知覺。他踉踉蹌蹌地被陸洋拽上樓梯,手上掙扎了幾下:“不去食堂?”
“先去空教室,有事跟你說?!?/p>
“你松手,我自己會走。”
陸洋知道自己手上勁用得太大了,管昕皮膚白,很可能已經(jīng)留了一圈紅印子。道歉在他嘴邊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只是局促一陣,把手插進口袋里,繼續(xù)低著頭往前走。
管昕跟在他的后面默不作聲。兩個人逆著趕往食堂吃飯的人群穿過走廊,一路上不斷有人認(rèn)出了陸洋或是認(rèn)出了管昕,幾乎沒有誰敢跟這兩人臉色難看的人打招呼。
空教室沒有開燈,窗簾依然拉得死緊,陸洋把門關(guān)上,管昕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你在耍什么脾氣?”
陸洋回身轉(zhuǎn)頭,在昏暗中跟管昕視線相交。管昕的手臂上還殘留著疼痛,讓他發(fā)亮的眼睛里帶著明顯的怒意。他不知道陸洋這莫名其妙的臭脾氣是來自何處,憑什么發(fā)泄到他身上。
而這副樣子對陸洋卻是兜頭一盆冷水。陸洋張了張嘴,心里想好的質(zhì)問全都堵在了喉嚨口。
他的確沒有立場發(fā)脾氣。嚴(yán)格來說,他和管昕只有契約關(guān)系,契約沒有涉及到的部分,例如管昕喜歡誰,要跟誰表白,都是跟他無關(guān)的事情。
雖然陸洋對管昕買那盒巧克力的目的早有猜測,可事實真的放在他眼前,他還是覺得難以接受。從管昕的行為來看,在他的眼里,做這些事都是不用考慮陸洋會怎么想,也沒有必要讓陸洋得知的。
看來他內(nèi)心區(qū)分得非常清楚,哪邊是協(xié)議要求,哪邊才是真心實意。等到明天協(xié)議結(jié)束,他對陸洋徹底沒了顧忌,他會怎么處理自己和陸洋的關(guān)系?
過去的一個月不斷在陸洋腦海里倒帶,火熱的肉體,相貼的雙唇,清晨騎著車一同上學(xué),夕陽下打打鬧鬧著回家……陸洋把手放回口袋里,觸到了冰涼的手機殼。那點涼意順著指尖流進身體里,他不由自主地收緊手指,握住自己手里的唯一一個籌碼。
他不舍得松開。
“我在想……”陸洋輕咳一聲,不敢再看管昕,低著頭含糊地說:“一個月還是太短了,我想延長協(xié)議的時間?!?/p>
管昕有一瞬間幾乎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
“你什么意思?”
“沒聽明白嗎?我覺得一個月不夠,我想再多試一段時間……”
“你還想試多久?永遠試下去,試到你搞膩了我為止?”
管昕突然提高聲音,打斷了他。
“你他媽在亂說什么!”
陸洋被管昕的話激怒,抬起眼看他,卻微微一愣。管昕看向他的眼神里,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望。
“一次又一次往后拖,不停提出新要求,你想要借著這個把柄玩到什么時候?”
管昕這才驚覺,一個月以來,他幾乎早就把那個視頻拋到了腦后,跟陸洋履行協(xié)議不像是被逼無奈,而是潛移默化,快要成了心甘情愿。
然而陸洋這一句終于把他給砸了個清醒,無論他的想法如何,其實那根線一直都還栓在他身上,由著陸洋放松拉緊,他并沒有選擇權(quán)。
管昕后退幾步:“是我太傻了。這個破協(xié)議本來就對脅迫方毫無約束力。你想履行就履行,想違背那它就是一張廢紙。你哪怕今天把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去,我也根本拿你沒辦法?!?/p>
“我不是那個意思……”
“當(dāng)然,都是怪我,最開始就不該做那樣的事?!惫荜空Z氣里帶著自嘲:“我只不過是有點失望,這一個月讓我有了一種錯覺,還以為你是個能信得過的人?!?/p>
甚至還以為……
管昕沒有把后半句話說出口。如果說出來,那真是顯得他有點犯賤。書上的話果然沒錯,過度性交會消耗精力,導(dǎo)致腦力下降,他真是被陸洋給搞傻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陸洋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管昕打開門,走了出去。
“先別走!”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挽留住管昕,舉起手里的手機,脫口而出:“喂,我們的協(xié)議還沒結(jié)束……”
“你也就只會用這招了?!惫荜窟B頭都沒回:“隨便你吧,你愛拿它干嗎就干嗎,我不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