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審判者 一
姜湖最近的中文進步得挺快,主要原因是一個禮拜以來,他白天都比較精神,又沒什么別的事情做,于是一整天一整天地宅在辦公室里看中文教程。這人確實聰明,以前沒精力,現(xiàn)在精力有了,五六天的功夫,一本成語小詞典輕輕松松就背了個七七八八,雖說也只是機械背誦,不算熟練運用,偶爾也能從他嘴里蹦出個四個字的詞。
當然,姜湖是死也不會承認,最近因為沈夜熙在身邊的緣故,晚上的睡眠安穩(wěn)了好多,已經(jīng)好多天沒做過噩夢了。
當時因為姜湖養(yǎng)傷,沈夜熙作為一個好客的主人,把比較大、陽光比較好、床比較軟的主臥讓給了他。鑒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客人”了,于是沈夜熙樂顛顛地搬著自己的床鋪回歸了他軟綿綿暖烘烘的大床,摟摟抱抱耍流氓之舉已經(jīng)爐火純青,偶爾擦槍走火還能……嗯,是吧,大家都懂的。
盛遙最近突然變成良家婦男了,當然恐怖游戲還是照打,玩笑還是照開,不過人卻看起來穩(wěn)重了些,桃花眼不再四處亂放電,和路人打情罵俏的事情是沒有了。這個變化,是有一天楊曼閑得沒事做,去招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
那天楊曼伸了個懶腰,湊上去對著盛遙吹了口香風,捏著嗓子說:“公子,今日奴家佳人有約,可是沈惡霸不肯憐香惜玉,扔給奴家一打報告,如何是好?奴家不依——”
盛遙點點頭:“成,你要約會先走吧,放那一會我?guī)湍闩??!?/p>
楊曼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盛遙擡頭看了她一眼:“嗯,怎么了?”
楊曼伸出手指著他:“你你你你不是應該說‘小生得美人垂青,三生有幸,不知美人何時以身相許’之類的么?”
盛遙帶著笑意看著她,吐出三個字:“從良了?!?/p>
楊曼一口狗血噴了三尺高,半身不遂神志不清地飄走了,一邊飄還一邊念叨:“盛遙從良了,盛遙從良了,盛遙他居然說他從良了……”
說來不知道是巧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就在這時候,傳達室的小張在門口敲敲門,手里捧著一大束玫瑰,然后走近來扔給盛遙:“給你的……”
“嗷——”這是一幫渾身閃爍著八卦之光的同事們,好幾道意韻不明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掃過小張,小張趕緊擺擺手:“別誤會,不是我送的,盛大美人,在下已經(jīng)心有所屬,對你真的沒啥想法!那是花店剛送過來的,我瞅那送花的小弟被咱局里這森嚴莊重之氣鎮(zhèn)住,在門口徘徊半天了,就替你收了?!?/p>
沈夜熙唯恐天下不亂地從旁邊走過,意味深長地拍拍小張的肩膀:“孩子,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錯誤的開始,你就招了吧,咱盛美人魅力大,沒人笑話你的,真的。”
小張悲憤——蒼天啦,老子冤枉,老子是直的!
從此某人雖然不在某人身邊,但是給某人的鮮花攻勢一發(fā)不可收拾,玫瑰一天一大捧地往辦公室里放,窗戶開著,整天招蜂引蝶的,弄得大案要案組活像玫瑰培養(yǎng)室,非常銷 魂。
沈夜熙看看沒人注意,湊到姜湖耳邊,笑得賤兮兮地問:“你喜歡花不,咱工資不高,這點錢還掏得出來——”
姜湖的臉“騰”一下紅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擠出幾個字:“你要是喜歡,就甭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出來唄,我又不笑話你,人說女為那啥者整容,整容我就不要求了,給你整朵花戴,還是沒問題的?!?/p>
“嘖,小孩,老嘴硬,別學安怡寧那丫頭片子,多傷感情啊?!鄙蛞刮醣硎静缓退话阋娮R,此人反攻不成,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每次被逗起來,平時的淡定就變浮云了。
沈夜熙對此十分滿意,你說你淡定就跟別人淡定唄,跟你自己男人瞎淡定什么,于是私下里“媳婦”“小媳婦”“老婆”“寶貝”之類讓人血濺三尺的稱呼時不常地就冒出來,一天到晚致力于讓姜湖炸毛這一偉大工程。
姜湖這人,本來有點綿,字典再背三四本也伶牙俐齒不起來,然而短短幾天,居然在沈隊的不屑挑逗下,口語順流了不少,不那么像新聞聯(lián)播廣播員了,偶爾也能冒出幾句頗有辦公室特色的損人話來。
唉,不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實力決定位置,漿糊也就在口頭上占點便宜了,沒出息啊沒出息,不知道他那雇傭兵老爸要是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阿彌陀佛,老爸,希望您老人家早點投個好人家。
安怡寧最近很勤奮,不知道是不是被上次的事情刺激到了,現(xiàn)在跑健身房跑得比沈夜熙還勤快,致力于變成繼楊曼之后的新一代猛女,逛街什么的事情現(xiàn)在找不著她了,除了和現(xiàn)在這個,已經(jīng)被老爸們承認了的正大光明的男朋友約會之外,安小姐基本上是上午練格斗,下午練打靶。
很快,常年生活不規(guī)律,且閑下來的時候大多比較懶比較宅的辦公室各位,在安怡寧的帶領下,掀起了新一輪的鍛煉熱潮。連姜湖都被拖過去練了幾次,讓眾人比較吃驚的是,姜醫(yī)生雖然帶著副眼鏡,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近身格斗技巧居然有兩手,當然,也就只是兩手,對付對付普通人還成,對付沈隊總是差那么一點點……
好吧,姜醫(yī)生順順毛,真的只是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而且這一點點的場子,在靶場還總是能找回來的,盛遙楊曼蘇君子安怡寧等幾個圍觀群眾抱頭痛哭,自己一人民警察,居然還不如一個近視眼的心理醫(yī)生瞄得準。沈夜熙才知道姜湖說的“安叔也輸給我半環(huán)”這句話不是吹的,因為他自己也輸了。
滿場噓聲,沈夜熙搖搖頭笑了,一回頭,正看見剛剛贏了他的人帶著點得意挑釁的笑容看過來,比起他平時沈靜更多了些跳脫飛揚的味道。
沈夜熙看得呆了片刻,覺得……嗯,輸了也值得,人家古代周幽王為了褒姒還烽火戲諸侯呢,自家這個好哄,不用下那么大本錢,輸他一場打靶就很歡樂了,再說人家技術好,自己也輸?shù)眯姆诜凑凑鞘裁吹臅r候,槍使得再好也不管用,遠程攻擊什么的都是雞肋啊雞肋。
沈隊一臉正直地在心里淫 蕩著。
天氣漸熱了,閔言的事情塵埃落定,知了茶樓被眾人翻了個底朝天,這才知道,所有來幫客戶做過心理咨詢的這些心理咨詢師,都只是兼職,據(jù)說是出于Mark的私交,沒事了過來喝喝茶掙點外快。
可是說起Mark這個人究竟是個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卻真的沒人知道了。
這人抓是抓住了,可就像是一個漆黑的盒子,讓人怎么都參不透他的內里。另外,鄭思齊他們查出來,當初黑嵐案里的那個幻想癥患者宋曉峰,也是知了茶樓的主顧之一。他曾經(jīng)用來指著盛遙的那把槍是什么來路,到現(xiàn)在大家也沒弄明白,現(xiàn)在看來,多半也是和柯如悔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