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嶸聽了沈寧似笑非笑地說了這么一句話,身子不免有些發(fā)僵了起來,連原本放在沈寧的腰上上下輕輕摩挲的手掌都老實了下來。他放開了沈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地坐正了身子。
沈寧要抱著熟睡的長樂不方便轉身看他,斜眼覷見他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身側,那個模樣不像是年輕干練的帝王,和犯了錯誤被自己逮了個正著的長樂倒是有幾分神似。
沈寧說完那一句話以后,就忽然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只低著頭看著長樂,長樂偶爾睡得不安慰皺眉嚶嚀,沈寧就輕輕地用手拍拍她的后背安撫她。
蕭嶸見沈寧安靜垂首看著長樂的樣子,顯然是不會再有什么后話了。可沈寧越是這幅樣子,蕭嶸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了起來。
今生,他忙不迭地處理了梁韶月、韓芙蓉、云妍等三人,又為了安撫朝堂內外,仔細地挑選出了邵靈靈和楊穗云兩人,給予妃位。邵靈靈父母雙亡,不但家產遭族人覬覦,下頭還有自己未成年的幼弟需要護佑。
蕭嶸為邵靈靈找來了位于京城的邵家旁支安平郡王府作為依靠,邵靈靈是個聰明人,蕭嶸向她遞出了橄欖枝,她便立刻選擇變賣了已逝的父母留下的所有產業(yè),除了留下一筆可觀的銀錢給這些年中忠心維護她姐弟二人的幾位老仆養(yǎng)老,讓幼弟攜帶剩下所有家財隨同安平郡王府派出去接應幼弟的一道離開了家鄉(xiāng)。
緊接著邵靈靈入了太子東宮做了側妃,蕭嶸登基之后又封了她做賢妃。雖然還有德妃楊穗云,和甚得圣寵的皇后沈寧,但是蕭嶸宮中統(tǒng)共后妃也就她們三個人,所以邵靈靈老家的族人也不敢在對邵靈靈和邵睿的背井離鄉(xiāng)說到些什么了,還把邵靈靈父母的陵墓修葺了一番,生怕如今得了勢的邵靈靈會對他們之前謀奪她家部分家財?shù)氖虑椤?
德妃楊穗云同樣不求榮華,她入宮之前也與蕭嶸交換了自己所求。
她性子和沉穩(wěn)的邵靈靈不同,她愛笑,和宮中的欣太妃、麗太妃關系都不錯。
楊穗云和邵靈靈恪盡職守,很好地按照了蕭嶸的要求扮演好了后宮嬪妃的角色,蕭嶸也時不時地會賜下一些上次給她們兩人,一個月中也總有三四回會在她二人所居的聽竹宮和百花宮中留宿,
這樣即使蕭嶸雖然仍是盛寵沈寧,朝堂之上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了。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而且沈寧對蕭嶸的態(tài)度在長樂出生之后的這些年了早就初現(xiàn)緩和。
前世白瀅入宮本就是最遲的,蕭嶸已經慢慢地忘記她的存在,哪里會想到沈寧今日會突然提起白瀅的事情呢。
偏偏沈寧的表情十分淡然,蕭嶸打量著她的神色,也看不出她真實的心境如何。
“怎么的,突然不說話了?”見蕭嶸安靜了許久,沈寧低聲問他。
“真不知道該說什么。”蕭嶸據(jù)實已告,抬頭看向了沈寧?!澳悴辉诤跛氖虑閱??她前世也做了我的良妃了。”
“說起來,前世白瀅入宮之后很是低調,一個月之中也只有初一、十五兩日會到我的未央宮給我請安。來請安也不多說什么,就會離開,常年深居簡出。倒不像梁邵月她們那樣,整日在宮里頭上躥下跳的,我對她早都沒什么印象了?!鄙驅幙聪蚴拵V,說道。“我前世生前與她交集不多,我前世死后她如何了?”
“額,那些事情不都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嗎,何必還要再提呢。”
“偏偏我就是想知道,你說不說?”沈寧挑眉,問道。
“我要是實在不想說呢?”
“那你今夜就回自己的居正殿去守歲吧?!鄙驅幷f道。“這個正月里頭你看我還會不會正眼瞧你一眼?”
“好好,怎么說著說著又要生氣了呢?”蕭嶸見沈寧臉上夾帶出了幾分,連忙示弱。“我說了便是。前世那個時候,在你生前她的確低調,可是在你去后,因為太子年幼失母無人撫養(yǎng),便有朝臣提出要為太子擇取一位養(yǎng)母,并且為保證太子嫡出長子的地位,這位養(yǎng)母也需有皇后之能?!?
“是有人想要讓你另立新后?”
“的確如此,你去后,太后做主賜死了梁邵月,四妃之中剩余三人為后宮之中地位最高,不免都瞅上了下一任皇后的位置,都想入主未央宮。其中就屬那個蟄伏已久的白瀅和她母親那邊的親族跳得最歡,白瀅不但在宮中數(shù)次試圖接近襁褓之中的太子,她外祖父和舅舅的門生也在朝中不斷煽動言論?!笔拵V說起那段往事,心中仍然還有些忿忿。“最后我直接抹去了跳得最歡的那幾人的官職,降了白瀅的位份,朝堂之上言明太子是儲君將由我親自撫養(yǎng),并且我終身不再立后,他們這才老實了下來?!?
“可是如今的白瀅在入京之前發(fā)生墜馬事故一直昏迷不醒,好容易帶進京城之后醒來,卻喪失了所有記憶,連親生父母都一概不識了?!鄙驅幓叵胫侨找姷桨诪]的時候,白瀅的樣子不像一個正在豆蔻之年的妙齡少女,而像是一個對這座宮廷充滿了好奇的孩子,沈寧想到白瀅滿眼好奇卻又怯生生的模樣,倒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來?!扒笆澜裆?,你我二人重生歸來,世事已經是大有不同了?!?
“你是當真不再介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