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荏苒
第二年年初舉行的武舉中，祁檀越果然不負(fù)眾望地得了武探花之位。祁檀越返回故鄉(xiāng)遼東，等待朝廷分配職位。永寧侯運作了一番，得到了祁檀越可進(jìn)禁軍供職的消息。
次年，祁檀越奉旨返京入職，隨同一道前來的是他的父親祁海明和母親祁夫人。祁海明和祁夫人回京請了高壽在堂的威寧侯老夫人，親自去永寧侯府求娶沈慧。
祁檀越同沈慧的婚事就被定了下來，雙方約定等到沈慧過了十六歲的生日后，兩家就擇取最近的好日子為兩人成婚。
沈慧的生辰是在深秋，祁夫人特意提前進(jìn)京。沈慧生日的第二天，祁夫人就同永寧侯夫妻二人定下沈慧、祁檀越的婚期，就在當(dāng)年的十二月初二。
沈慧十六歲了，生得也是愈加秀美動人了。她身姿纖長，纖腰不堪盈盈一握。祁家為祁檀越早就在京中置好了一座三進(jìn)三出的宅子，雖說不是太大，足夠小兩口在京中過生活了。而且勝在位置好，離著永寧侯府不遠(yuǎn)。自定下婚約后，祁檀越三不五時上門拜見姨母李氏，李氏總會將沈慧叫在身邊陪伴。李氏和永寧侯都不是迂腐的人，這對少年人既定了親就該多相處相處。
李氏心中也想著祁檀越身上有差事，難免在外行走，同僚之間也有些應(yīng)酬不好推卻，讓他多見沈慧幾面也好。他和沈慧婚前的感情越好，小兩口婚后的日子才能過得更加美滿。
沈慧即將出嫁，她的嫁妝李氏早些年就預(yù)備好了。沈慧的生母并沒有什么留給她的，只有一個李氏早年贈予的玉花生是沈慧從小帶到大的。李氏將自己的嫁妝一分為二，一份交給了已經(jīng)成年的沈令逸，另一份全部充作了沈慧的嫁妝。和安郡主與衛(wèi)氏也備上了厚禮，李氏一一添入了沈慧的嫁妝。賀氏也開了自己的私庫，又將沈慧的嫁妝填厚了一成。
要知道女子的嫁妝就是女子終生的依仗，祁家雖不看重這些，可是京中的人家都看著這些呢。作為永寧侯的獨生女兒，沈慧的身份就擺在這里，她的嫁妝越豐厚，她今后的依仗就越大。
為這，和安郡主還特地讓安泰大長公主也送了件東西過來。那是一柄金鑲玉的如意，放在了沈慧的首抬嫁妝里。
婚期將近，沈慧的院子里每日都很熱鬧。沈?qū)幓久咳绽锒紩е依锏男『⒆觽冞^來，大家都圍在沈慧身邊?？粗C繡花，陪著她說說話，小孩子們總是說說笑笑的。繡姐兒和惠哥兒長得大些，話也說得溜了，跑也跑得快了。沈令晧三歲多些，因著衛(wèi)氏喂養(yǎng)得好，生得格外白胖。雖然輩分上比繡姐兒和惠哥兒高些，但是因為年歲小總被他倆合伙欺負(fù)。不過他性格好，上一刻剛剛委屈得嗚咽哭過，下一刻又笑呵呵地追著他倆跑了。沈?qū)幘桶察o坐在沈慧身邊陪她，如意則跟在幾個到處瘋跑的小孩子身后湊熱鬧。
沈慧這幾日手上正在做一件褙子，素白的料子，還帶著暗色的薔薇紋，沈慧在衣襟上繡上了一朵開得正盛的海棠。沈慧繡好了最后一針，取來剪子剪斷了繡線。
“寧兒，來?！鄙蚧圩屔?qū)幷酒饋恚鹕硖嫠狭诉@件褙子。沈?qū)幗袢盏娜棺右彩撬厣?，配上這件褙子倒也是相得益彰。“喜歡嗎？”
“喜歡?！鄙?qū)廃c頭。
沈慧替她理順了衣服的紋路，沈慧早先就開始做了，家里每位女眷她都親手做了件衣裳。地下的小孩子們她一人做了兩個荷包，荷包上繡著的紋飾都是她親自問來的。
“以后姐姐出嫁了，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這些小孩子們?！鄙蚧壅f著說著眼眶開始泛紅。
能嫁給祁檀越，沈慧心中是歡喜的。幾乎是第一眼，她和他四目相對時就已經(jīng)暗生情愫。他嘴笨不會說話，便總會搜羅下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一股腦兒的送給她?？墒撬仓浪谴笞彘L房長子，身上重?fù)?dān)非比尋常，她未必與他匹配。可是祁夫人偏偏看中了她，要為祁檀越定下她，她總算是如愿得償了。
可是婚期越近，她心中反而越發(fā)不舍了。永寧侯府是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最小的時候她一直以為李氏是她的生母，直到六歲時才從一對在她窗下嚼舌根的丫環(huán)那里知道自己原來是庶出。她的生母不過是李氏的陪嫁丫環(huán)抬成的姨娘，而且生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難產(chǎn)死了。她那時候小，一下子知道李氏不是她的生母，驚得她高燒昏闕病了大半個月。李氏知道后大發(fā)脾氣，連夜發(fā)賣了亂嚼舌根的丫環(huán)，那之后李氏尤待她似親女一般。
“姐姐?！鄙?qū)幙粗蚧垭p眼含淚，忙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塊手帕來替她擦淚?！霸趺纯蘖?？成親是喜事，不能哭?！?
十二月初二，艷陽高照，天氣好得不可思議。祁家迎親的隊伍從祁檀越的宅子出發(fā)，繞著京城轉(zhuǎn)了一圈，才來到了永寧侯府門前。
穿著大紅袍子的祁檀越從馬上一躍而下，領(lǐng)著一群少年們進(jìn)了永寧侯府。沈令皓帶著沈令翰、沈令鈺在前廳攔下了他，讓他現(xiàn)場做出幾首催妝詩才能繼續(xù)往里進(jìn)。祁檀越尚武沒什么文采，急得抓耳撓腮，沒得辦法連塞了幾個大封紅給沈家兄弟們。沈令皓拿了紅包都遞給了年紀(jì)最小的沈令鈺，仍舊不放他進(jìn)去。最后還是祁檀青趕了過來，連作了三首催妝詩才得以放行。
這個放了行，那邊消息就遞到了沈慧的院中。沈慧畫好了妝，裝著嫁衣跪到在李氏跟前。
“母親，慧姐兒要走了。”沈慧眼含熱淚，深深一拜。
“別哭了，這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崩钍厦Π阉龔牡厣戏隽似饋?，小心擦去她落下的眼淚?！昂煤⒆樱瑒e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