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聿不敢伸手去安慰對方，他甚至不知道此時此刻，是否有任何形式的安慰可以起到作用，唯一他能做的，就是靜靜地坐在她旁邊，無聲陪伴。

“......沒事了，抱歉，讓你看我這樣?！?/p>

哭泣聲持續(xù)了好一陣之后，終于慢慢息去，最終剩下一陣一陣的抽泣，陳瑩說話的時候，感覺已經(jīng)恢復(fù)冷靜了。

“其實沒關(guān)系，真的，有時候我也會想大叫。”

“你可以大叫啊，我沒關(guān)系?！?/p>

“你沒關(guān)系，可是大家會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半夜?！?/p>

陳瑩邊擤著鼻涕邊笑出聲，讓柏聿放下了一點心。

“你知道，其實我剛才是有點擔心你，才跟了過來?！?/p>

“為什么要擔心我？”

“不知道，就感覺......你的狀況好像不是很好?！?/p>

“嗯，但為什么要擔心？我們不算認識吧。”

“因為......”

本來話講到了一半，但柏聿頓了一下后，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單純想關(guān)心漂亮的女同事吧?！?/p>

“所以是因為我漂亮，你才來關(guān)心我的?！?/p>

“雖然我自己也沒有答案，但可以這么說?！?/p>

“哈，至少你很誠實?！?/p>

“這種時候，誠不誠實好像也不重要了?！?/p>

柏聿聳聳肩，放空地盯著黑暗中的空氣。

“是嗎，但我覺得很重要啊?！?/p>

這次換柏聿轉(zhuǎn)過頭去，他發(fā)現(xiàn)，這好像是從剛才到現(xiàn)在，陳瑩第一次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

“這幾天他們來找我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說辭。”

“什么一起活下來、只是想達成規(guī)則、互利共生什么的......”

“每個人都保證只會進去一下......又有幾個人做到?！?/p>

“還不是仗著規(guī)則，仗著我只有一個人，在逞自己的獸欲，惡心?！?/p>

“男生都一樣。”

“可能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吧?！?/p>

柏聿也陷入了情緒。

“把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p>

“社會、職場、這些體面的衣著，不過就是包裝我們原始的性格而已。”

“就算最后存活下來，那又代表著什么？”

“但你還是努力存活到現(xiàn)在啊?！?/p>

陳瑩的語調(diào)變?nèi)崃艘恍?，以她的標準來說的話。

“是啊，就是想活下來的本能吧，你也是啊?！?/p>

“他們今天又改規(guī)則了，你知道吧？”

陳瑩突然換了話題。

“知道，只能跟一個。”

“嗯，這樣還比較好?！?/p>

“怎么說？”

“有些人......他們每天會找不只一個對象?！?/p>

“嗯？”

“就像我剛才說的，只是想借機跟女生發(fā)生關(guān)系......他們會騙說自己今天還沒做過，或是打著對你好的名義，要求你也跟他做?！?/p>

“總之，不管是用騙的、裝可憐博取同情、或者各種威脅利誘，他們其實就是想那個而已?！?/p>

“原來是這樣?！?/p>

雖然陳瑩沒有特別指名道姓，但柏聿感覺知道她在講的是哪些人。

“嗯，所以這個規(guī)則至少可以保護一些人?！?/p>

“也不知道這條規(guī)則會持續(xù)多久?！?/p>

“對啊，每天都在變?！?/p>

陳瑩說的是比較夸大了，但是規(guī)則的確會無預(yù)警地變動，光是這點就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雖然跟我無關(guān)啦，但是，你有想好今天怎么辦了嗎？”

柏聿清了清喉嚨，不知道為什么有些緊張。

“沒有，不知道怎么辦?！?/p>

“那你這幾天......”

“我?guī)缀醵际歉煌娜耍渲杏袔讉€是重復(fù)的，就是我說的那些......”

“這樣子......”

“干麻，你該不會也想要找我?！?/p>

臺詞本身像帶著警覺性，但陳瑩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那種感覺，反而比較像是朋友間的嘲弄。

“這題也要誠實回答嗎？”

“我不會強迫人誠實，沒有意義。”

“那......我就誠實說啰。”

柏聿無聲的深吸一口氣，陳瑩也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的確對你有那個念頭，而且我也不會說我只想進去一下，我會想要完整的，就跟正常的性愛一樣。”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吧?！?/p>

“我知道?！?/p>

“如果是平常，你說這樣的話真的很夸張......”

“但現(xiàn)在不是平常。”

“你知道我一定會拒絕吧?！?/p>

“我知道。”

“嗯?！?/p>

“好啦，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你也該休息了?！?/p>

柏聿緩慢地起身，在地上坐了太久，身子有些僵硬。

然而就在快走到會議室門口時，還坐在原地的陳瑩卻突然出聲，小小聲地。

“平常的話，我一定會拒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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