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的臉色變了變。
邵長庚銳利的目光投向他,“難道是跟藍夜有關(guān)?”
安洛沒有回答。
邵長庚看著他,微微笑了笑說:“安菲當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會急著跟我出國?,F(xiàn)在回想起來,我只是……被你們安家利用的一步棋而已吧?”
安洛皺眉:“她遠比我想的聰明,就連留下日記都這么低調(diào),若不是我前段時間找出當年照顧過小榮的保姆,從她口中得知安菲去世之前每天都在寫日記,我差點就忽略了這樣一個隱患。”
邵長庚沉默片刻,“其實你早就知道邵榮不是我親生,對嗎?”
安洛聳肩,“我當初只是懷疑,畢竟六歲的孩子還看不出容貌特征?!?/p>
“所以你順水推舟,把他送到我身邊照顧?!?/p>
“當然。把他丟給你總比自己照顧要好。我沒有善心去養(yǎng)大一個叛徒的兒子。”
“你很討厭蘇子航?”
安洛皺了皺眉,轉(zhuǎn)移話題:“總之,安菲的日記不能公諸于世,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不處理掉那份遺物,我只好把一切都告訴邵榮?!鳖D了頓,“我想,有些事情,你也不希望邵榮知道?!?/p>
邵長庚沉默了一下,“好?!?/p>
安洛似乎有些驚訝他居然這么爽快的答應,擡起頭道:“條件。”
“條件是請你以后徹底在他面前消失。”邵長庚擡頭看著他,壓低聲音,“邵榮也是我的底線,請你別碰?!?/p>
安洛微微揚起唇角,“是怕我這個舅舅,把他引入歧途?”
邵長庚的目光投在他的臉上,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管你們安家有什么背景,我只希望,邵榮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他只會在我的身邊快樂的活著,就是這樣?!?/p>
安洛看著他,臉上漸漸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蘇子航真是個有趣的人,死了還留下這么一個引人注目的兒子。邵榮長得……真像他?!闭酒饋?,路過邵長庚身邊時,淡淡的扔下兩個字:“成交?!?/p>
邵榮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只有爸爸一人坐在原地沉默地看著窗外。
“舅舅呢?”邵榮問。
邵長庚回過頭來,微微笑了笑說:“他生意忙,先走一步?!?/p>
“哦?!鄙蹣s點點頭,把裝滿食物的盤子推到邵長庚的面前,“爸爸餓了嗎?先吃東西?!?/p>
對于那個一年到頭偶爾來探望一兩次的舅舅,邵榮并沒有多少好感,加上這小舅舅沉默寡言目光又總是冷冰冰的,他走了反倒讓邵榮覺得自在。
還是跟爸爸一起吃東西比較舒服。
邵榮把一塊披薩放到邵長庚的盤子里,“沒記錯的話,爸爸喜歡吃這種口味的,嘗嘗看,這家店的披薩很好吃?!?/p>
看著面前表情完全放松下來的邵榮,因為吃到可口的食物臉上寫著滿足,清澈的眼睛里,是還沒有走上社會的學生才會有的純凈。
吃著他體貼切好遞過來的披薩,邵長庚的心底莫名的泛起一絲苦澀。
這樣溫馨的相處,或許已經(jīng)持續(xù)不了太久了吧。
“邵榮?!鄙坶L庚突然低聲叫他。
“嗯?”邵榮擡起頭來,“怎么了?”
“今天放學后早點回家,爸爸有話跟你說?!?/p>
看著他嚴肅的表情,邵榮心里不禁緊張起來,“是什么重要的事嗎?”
邵長庚笑了笑,“別擔心,我們父子,很久都沒有坐下來好好聊聊了?!?/p>
聽他這樣解釋,邵榮才略微放下心來,說:“好,那我放學后就早點回來。”
因為邵長庚提前打的預防針,整個下午,邵榮一直心神不寧。
爸爸嚴肅的表情,似乎預示著晚上回家之后要說的事情非常重要。
是什么事呢?
邵榮心中不斷猜測的同時,有些期待,卻又有些不安。
下課鈴終于響了,邵榮迅速收拾書包回家,掏出鑰匙打開門,發(fā)現(xiàn)爸爸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報紙,面前放著一杯咖啡,還絲絲的冒著熱氣。
他平時在家會換上柔軟的睡衣,此時,穿著深灰色的西服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的模樣,像是時尚雜志的封面模特一樣,嚴肅的側(cè)臉看上去英俊非常。
聽到門響,邵長庚便擡起頭來,對上邵榮的視線,低聲說:“過來坐?!?/p>
邵榮點點頭,乖乖走到他的身邊坐下,有些忐忑的開口道:“爸爸,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說?”
邵長庚微微笑了笑:“一下午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邵榮點點頭說:“做好了?!比缓笥志o張地垂下頭去看地板。
邵長庚側(cè)過身來,伸出手輕輕擡起邵榮的下巴,用拇指和十指固定住下頜,讓他的目光無法逃避的完全跟自己對視。
邵榮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注意力被迫高度集中。
安靜的客廳里,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之后,邵長庚才開口道——
“邵榮?!?/p>
“我,并不是你的親生父親?!?/p>
聲音很平靜,是幾乎沒有絲毫起伏的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