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蒲的肚子五月份開始顯懷,身體肉眼可見變差,她常常一天不吃飯,吃任何東西都會吐,也打了很多次的保胎針。
老天故意跟繆時洲作對,不想讓這個孩子好好懷著,他萌生過把孩子打了的念頭,因為實在看不下去她的痛苦,瘦到皮包骨狀態(tài),胳膊一點肉都摸不到。
那時已經(jīng)六個月了,唐蒲難受的不怎么肯跟人說話,她只是不想放棄,辛苦了六個月的肚子,說服自己忍忍就好。
一直到孩子出生,整整三個多月沒法從床上下來,她差點以為永遠走不了路了。
秋季末涼,家里一直開著地暖,生產(chǎn)落下疾病,她體寒不能碰涼,這些天唐蒲一直在家扶著墻壁走走停停,醫(yī)生說她這雙腿要是再不走幾下,肌肉都退化了。
家里又來客人,是她店里的幾名員工帶著東西上門看望,還有給小寶寶的禮物和紅包,繆時洲回避,去廚房了泡咖啡。
“唐姐,寶寶呢?”
“在我媽那。”
“???不是才剛出生嗎?!?/p>
“我們看不了孩子,他每天忙著照護我也看不住他?!?/p>
梁之興奮:“那有照片嗎?混血兒的寶寶一定長得很帥吧!”
“這倒是,給你們看看?!碧破炎约簩ι鰜淼暮⒆佣加X得過分驚艷了,出生哪會還沒睜開眼,現(xiàn)在三個月眼睛倒是大,偏偏沒繼承繆時洲的獨特,瞳孔偏些青色。
他兩個小拳頭攥在臉龐,噘著嘴呼哧呼哧正喘著氣,肉嘟嘟臉蛋可愛肥美,眼里到處都是好奇。
眾人傳著手機看個不停,最后問到名字,取名唐霽。
繆時洲收到樊陽焱的短信:【在門口,快出來!】
他關(guān)了咖啡機,客廳里聊天火熱的人根本沒看到他出來,繆時洲快步走去大門前。
樊陽焱躲在門后朝他招手,手里還拎著禮物。
“來就來,干嘛跟做賊似的。”
“還不是唐蒲,她那么警惕我,我肯定不能進去?!闭f著把手里的禮物塞給他:“都是給你們的,你們結(jié)婚時我沒去,加上孩子的禮物都在這,還有這個,紅包,記得給你家娃娃?!?/p>
繆時洲倒沒拒絕:“不進去坐坐?”
“算了,她指不定要問我關(guān)于孫蝶的事兒?!?/p>
“嗯?”
樊陽焱挑眉:“你嗯什么。”
“嗯你們倆的事兒,這一年沒在宜市見過你,去哪了?”
“我們倆移居加拿大了,我趕下午的飛機就得回去,來看你這一趟很忙的?!?/p>
“謝了,你還瞞著孫蝶她母親嗎?這事兒你得瞞一輩子挺不好受,其實早點承認也沒什么,至少能光明正大的把人給帶出來?!?/p>
他沉默片刻,臉色微變。
“她,媽媽,三個月前在工作的時候去世了,從樓梯摔下去當(dāng)場死亡,我其實也想實話實說,但沒機會了,況且孫蝶在這里,除了唐蒲還惦記她,也沒人認識她,再過個幾年,唐蒲也會把這件事拋之腦后?!?/p>
“想想,現(xiàn)在的生活應(yīng)該對她會更好?!?/p>
繆時洲恍然:“這樣啊。”
“沒啥的兄弟,不過今后我不會?;貒鴥?nèi)了,我做的那些生意在這里每天提心吊膽,去加拿大剛剛好,今天來就是跟你告別。”
繆時洲一只手握住禮物,走上前虛摟拍拍他肩膀:“走好。”
樊陽焱經(jīng)不住煽情這套,攥著拳頭,用力拍了拍他。
唐蒲在家休息了半年,投身到工作,分店開展的項目順利,原本只是普通娛樂弓箭館,投資人提出要資助職業(yè)選手,在往后的三年里名聲大噪,成了賽場上專項廣告商,擴大的產(chǎn)業(yè)接二連三,越來越多。
服裝,建材,飲品,曾經(jīng)一把弓箭都要找工廠進貨,如今自己設(shè)立了廠子造弓。
唐蒲分析合同時候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開展這些產(chǎn)業(yè),和商標(biāo)用的都不是她名字,而是投資人的。
不過她并不意外,畢竟這是投資人提出來的創(chuàng)業(yè)思路,只是大部分的錢不在她手上,而且很多決策權(quán),名義上她都沒有,說到底,她只是開設(shè)了一家弓箭館的老板。
唐蒲安慰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已經(jīng)很不錯了,知足常樂。
對,知足常樂。
唐蒲郁悶撐頭,繆時洲問她怎么了,她一點說話的力氣都沒。
受邀參加國家隊的選拔比賽,作為觀眾席的一員,唐蒲要出差三天,家里的兩個粘人鬼抱著她腿不放,一人一邊。
她把最后一件化妝品塞進行李箱,蹲下來摸摸唐霽腦袋:“給你個任務(wù),在家好好看著爸爸,他特別怕孤單,要是他一個人哭,一定要及時跟媽媽打電話,好嗎?”
三歲孩子有了責(zé)任感,唐霽攥著拳頭點頭,兩眼星光:“好!”
繆時洲岔開腿坐在地上,悶悶不樂:“我看是你哭還差不多。”
“誰說的,媽媽知道我最堅強了,我是不會哭的!”
今年才開始分床睡,他一個人在臥室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淚,不讓他們發(fā)現(xiàn)。
唐蒲親親他的額頭,衣角被拉住,忘了還有另一個。
在觀眾席上,她遇到了三年前,第一次來她店里勘察的加盟負責(zé)人,也是他與唐蒲簽的加盟合同。
對方穿著西裝,打扮隆重,走來她的身旁坐下,禮貌問候。
“你也受邀來了?”
“是,我是替我們公司老板來的?!?/p>
“是加盟我弓箭館的投資人?”
“對的?!?/p>
她記得對方在國外,確實沒時間來參加這種活動。
唐蒲挺好奇什么人有這種遠見目光,可以將她小小的弓箭館變成現(xiàn)在這般輝煌,都成為賽事廣告商了,詢問了他很多問題。
負責(zé)人回答了半天,察覺到她的新奇程度:“您是不是還沒見過我們的老板?”
“對,我連他的年齡都不知道?!?/p>
他從口袋里掏出張黑色燙金名片遞給她:“這是我們老板的名片,您想的話也可以聯(lián)系他?!?/p>
“那倒不必,有重要的事情他會用郵件聯(lián)系我。”唐蒲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串英文名,但看著不像是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