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璇忽然打斷她,“喬裕在哪兒?”
喬樂曦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來的,“今天從醫(yī)院出來之后就一直聯(lián)系不上他,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下一秒紀思璇便沖了出去。
她給喬裕打了一路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一直到進了市區(qū)才終于有了信號。
耳邊的鈴聲想了很久他才接起來,卻沒有出聲。
紀思璇試探著叫他,“喬裕?”
他極輕的應了一聲,“嗯?!?/p>
紀思璇聽到他的聲音才松了口氣,“你在哪里?”
他卻不再說話。
靜默許久,紀思璇在他輕緩的呼吸聲中再次開口,卻是泣不成聲,“喬裕,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今天你妹妹來找我我才知道……對不起……”
“別哭了。”他終于出聲,聲線依舊低沉清冽,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記不記得你畢業(yè)那天晚上,你們班的散伙飯吃完之后,你在校園里走了很久,然后坐在露天禮堂的臺階上也是這樣哭。其實那天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看著你把我們曾經(jīng)一起走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你走了多久我就跟了多久,后來我站在樹影里看著你哭,心疼得要命,當時我特別恨自己,我怎么能讓你哭成這樣??墒羌幢氵@樣,我都不能上前對你說別哭了……”
電話忽然掛斷,紀思璇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關了機,她抬頭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去x大?!?/p>
喬裕看著電量耗盡自動關機的手機,隨手扔到一邊,陷入沉思。
紀思璇畢業(yè)的那天晚上他在酒桌上就有些不對勁,來者不拒,話卻比平日里更少了。
應酬結(jié)束之后忽然讓司機調(diào)頭去x大。
車子停在樹下的黑影里,他來得晚,露天禮堂里的畢業(yè)晚會已經(jīng)到了尾聲,音樂聲和人聲震耳欲聾。
晚會結(jié)束,大批的學生涌出來,他坐在昏暗的車里看著人群涌動,本不報什么希望,可看著看著人越來越少,他的心還是漸漸發(fā)涼。
可就在馬上要放棄的時候,視線里卻又出現(xiàn)了那張臉。
紀思璇正歪著頭和旁邊的三個女孩說話,邊說邊走,馬上就要在視線中消失時,卻忽然回頭朝車子的方向看過來。
他坐在一片黑暗中,關了燈外面的人基本辨別不出來車內(nèi)有沒有人,他知道她根本看不到自己,卻還是莫名的緊張。
三個女孩發(fā)現(xiàn)她沒跟上來便叫她。
“妖女,走嘍!土豪說請我們?nèi)ズur樓!”
喬裕心底一顫,是啊,海鮮樓,他還欠了一頓飯。
紀思璇又看了幾秒鐘才回過頭去,追上她們,漸漸消失在夜幕里。
學生很快散去,他下了車,站在禮堂臺階的最后一排,周圍靜悄悄的。x大每年的畢業(yè)典禮也是在這里舉行,他坐在這里耳邊似乎可以聽到白天畢業(yè)的宣誓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給當時遠在大洋彼岸的蕭子淵打電話,“隨師妹畢業(yè)你都不回來?”
蕭子淵一副氣定神閑的語氣,“你不在又怎么知道我不在?”
他笑了笑,“我在。我現(xiàn)在就在露天禮堂。我們畢業(yè)那天,典禮結(jié)束之后其實我看到她了。我畢業(yè)的時候她來看了我,所以想著她畢業(yè)了我怎么也得來看看她。白天沒抽出空來,晚上應酬完這才趕過來,好在終歸是看到了?!?/p>
喬裕難得這么多話,蕭子淵在電話那端默默聽著,半晌才嘆了口氣,“喬裕啊喬裕,你這又是何必?!?/p>
他默默掛了電話。
是啊,見一次傷一次,他這又是何必。
可不見,就不會疼,不疼他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心。
只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洶涌而至的時候,他才安心,哦,還好,他還有心。
后來他讓司機開車回去,自己在學校里走了走,走到建筑學院教學樓時忽然發(fā)現(xiàn)她就走在他的正前方。他便一路跟著她,她卻一直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知走了多久她來到這個露天禮堂,躲在一個角落里小聲的啜泣。
喬裕坐在她當時坐著的位置,久久才從往事回神,一抬頭就看到紀思璇站在幾步之外??吹剿l(fā)現(xiàn)了自己,紀思璇便緩緩走近,她的身影在昏暗朦朧的燈光里竟有些不真實。
他在抬頭時還是一臉的平和,可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忽然皺起眉,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伸手拉過她趴在她的懷里一遍又一遍的呢喃著她的名字,好像這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思璇……思璇……”
紀思璇輕拍著他的后背,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