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時間定在下周五上午,溫涼年被朱老師安排去跟林清清與一個男同學一起在校門口負責簽到接待。
周五當天,天氣很熱,雖然他們叁人坐在樹蔭下,但溫涼年穿著長袖外套,熱得暈呼呼的,林清清勸她把外套脫了,溫涼年拒絕了。
“別逞強。”名叫沉于歸的男同學說道,“大熱天的,再怎么怕曬黑也不至于吧,別搞得自己中暑。”
溫涼年知道他沒惡意,回道,“那你們別嚇到?!?
沉于歸還尋思著怎么會嚇到,只見溫涼年脫了外套,露出纖細的手臂,左手光滑無瑕,右手卻布滿猙獰刀疤,雖然有些痕跡淡去不少,可有一條刀疤痕跡特別深,猶如一條深色的蜈蚣,歪歪扭扭地橫在她的右手腕上。
林清清有些腿軟,光看那道疤,就知道溫涼年曾經對自己下手極重,像是要狠狠劈開腕間的肌膚一樣,疤痕粗長。
“算了算了,你還是把外套穿上吧?!背劣跉w不忍多看,低聲道,“除了我們倆,別再把傷疤露出來了,省得別人閑言碎語?!?
溫涼年一笑,又將外套穿了回去。
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幾位家長,有些家長見溫涼年涂得漂亮的指甲,忍不住抬頭瞟向她的臉,又是一愣。
“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啊。”林清清的母親簽名時,笑著道,“涼年是吧?清清老是跟我說你長得很美,現在一看,確實驚艷,不過現在你們都高叁了,還是別浪費太多時間在花里胡哨的東西上,好好念書吧?!?
林清清有些手足無措,小臉漲得紅通通的,生怕溫涼年心里不舒服。
溫涼年當然也瞅見林清清滿臉難堪神色,便沒發(fā)作,淡淡地道,“您說得是。”
林母將鬢發(fā)勾到耳后,面露滿意的微笑,在沉于歸的引導下往高叁的教學樓走去。
“我媽就是那樣,別往心里去?!币娔赣H走遠了,林清清壓低聲音對溫涼年說,“她是哈佛畢業(yè)的高材生,比較心高氣傲,見到看不順眼的都會唸個幾句,我從小就被她管得嚴,特別羨慕你可以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溫涼年抬眸看她,“所以你才那么喜歡我的蛇?”
林清清滿眼興奮,“當然,蛇比貓貓狗狗好養(yǎng)多了,還不會掉毛,我喜歡?!?
看到溫涼年把紅尾蚺從蛇箱捧出來時,她滿心羨慕,也很想要擁有自己的寵物,不過她家里真的不適合養(yǎng)蛇,她媽媽看到家里養(yǎng)了蛇肯定會發(fā)瘋。
不一會兒,溫平允也到了。
司機替溫平允打開車門,身形頎長的英俊男人下了車,邁開長腿朝接待處這兒走來,林清清雖是第一次見到溫平允,可這一身雍容爾雅的氣質,西裝革履,看起來年輕有為,她一下子聯想到溫涼年那有錢的哥哥,悄聲道,“涼年,那是你哥哥?”
溫涼年被夏天的暑氣蒸得有些思緒恍惚,正在撥弄自己的指甲維持清醒,聞言懶懶地抬了抬眼皮,遠遠的看到溫平允來了,冷淡道,“嗯,同父異母的親哥?!?
林清清好感油生,殷勤起身招呼,溫平允笑著點了點頭,從溫涼年手中接過筆,在冊子里簽上自己的名字,行云流水叁個字,溫平允。
他將筆遞還給溫涼年,修長的指節(jié)不經意地輕輕擦過她的指腹,溫涼年皺了一下眉頭,沒說話。
沉于歸打算要幫忙引領溫平允走進高叁的教學樓,溫平允看了一眼溫涼年,說道,“讓我妹妹帶我去吧?!?
沉于歸聳肩,沒有意見。
溫涼年心里煩躁,撐著桌面站起身時,感覺頭腦一陣發(fā)暈,渾身無力,溫平允隔著桌子伸出手扶著她的肩膀,沉聲道,“中暑了?”
“沒有,別碰我?!睖貨瞿甑穆曇艉茌p,“我可以自己走。”
溫平允依言松開手。
溫涼年繞過桌子,領著溫平允走向高叁教學樓。
沉于歸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嘟囔一聲,“這兩人不像兄妹?!?
林清清喝了一口水,抬手擦去頰邊的汗水,含糊不清道,“像什么?”
“債主與欠債人?!背劣跉w說,“一方予取予求,一方有求必應。”
“那不是挺寵的嗎?”林清清小聲說,“上天欠我一個好哥哥?!?
沉于歸聳了聳肩,“不勞而獲的東西,誰知道后面要付出什么代價?!?
他跟林清清關系不錯,也聽說過溫涼年的哥哥找了一條蛇寄回國給溫涼年的事情,似乎不是從哪個寵物店里隨便買的,而是真的派人去秘魯抓的野生小蛇,所以那條紅尾蚺的性子才會格外乖張。
原先他也只當是哥哥疼愛妹妹的行為,可看剛剛兩人的互動,壓根不是什么感情融洽的兄妹。
*
把溫平允送到教室后,溫涼年扭頭就走,打算去醫(yī)務室躺一會兒。
校醫(yī)見她面色潮紅,給她量了一下體溫,發(fā)現她確實有點中暑了,便讓她把外套脫了。
溫涼年干脆地褪去外套,汗水浸濕了后背,薄薄的校服緊貼著她的背脊,弄得她渾身不適。
溫涼年在校醫(yī)的囑咐下喝了些水降體溫后,在床上躺下來,她本就精神不太好,沒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溫涼年夢到了過去的事情。
她也曾經養(yǎng)尊處優(yōu)過,雖然她是情婦的女兒,但溫父出手大方,只要她想要什么,溫父都會滿足她的愿望。
她學過舞,也曾是學校里合唱團的學生,她的母親對于栽培她這件事上絲毫不手軟,還經常告訴她一句話,人必須要有利用價值,將來才能擁有無法取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