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初四要來給爸爸拜年,”
過了一會兒,季念的聲音又從頭頂響了起來,“你還在坐月子,就別下去了,”
男人抱著懷里的軟玉,放重了聲調,“可不是我關著你——產婦,是不見外男的,這是風俗。”
“好。”連月點了點頭,又抱了抱他,輕聲道,“我本來就沒打算下去的,受了風可不好——”
爸爸其實也不喜歡她亂晃的。
“你知道就行?!奔究偟穆曇袈犞蜐M意了起來,摸了摸她的背。
“明天下午大哥就過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低聲說話,“喻叔晚上也要來吃飯?!?/p>
懷里的軀體明顯的僵硬了起來,她抬頭看他。
“你不用下去,”季念垂眸看她,神色沉靜,“你坐月子呢——明晚我在就行了?!?/p>
初三下午的天氣依然暗沉沉的。
但是S城比京城溫暖了太多。
男人下了飛機,已經有車直接在機場里等。車門已經有人拉開了,他彎腰上了車,垂著眼眸,神色不露。后備箱也幾乎在同時輕輕合上了——微微一動,是沉甸甸的感覺。
很重的行李。
其實不算是他的行李。
他常年駐外,回京也是暫時,一向輕車簡從,沒有什么行李——后備箱里的東西,其實都是“來自兒子的孝心”。
男人手指輕輕敲了敲,神色平靜。
這趟回京,他和父親聊了很多。來自父親的指導,那自然是簡潔又高效。
去偽存真。
避免很多彎路,直接指向終點。
其中的某些彎彎道道,非親父子不能告知也——
男人看向了窗外忙碌的起落架。
親,父子。
有些話,換一種身份和心境聽,又能品出不同的味道來。
以前父親的指導,覺得是壓力,是限制,是過于沉重的期待。而現在,卻只是覺得那里面都是父親毫不藏私的護犢之情。
人性之變,男人看著前方,莫過于如此。
車子緩緩駛出了機場。
“喻書記,您現在是直接去黨委,還是回靜園?”前排的司機開始輕聲發(fā)問。
無人回答。
司機看了一眼后視鏡,男人垂著眸,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卻是不好再問。
“去靜園。”
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
肯定是先見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