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曼谷別墅時,時間剛過十二點(diǎn)。
下了車,阿耀就開車離開了?;貋淼囊宦穬扇俗诤笞芤ざ紱]開口說過話,仿佛當(dāng)她不存在。
這樣也好。
她看著他進(jìn)門,等了幾秒,才跟上去。別墅里的燈全部打開,站在門口看里面,只覺更空曠,也更冷清了。
夏夏不由想起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那時候爸爸媽媽先后去世,她以為那就是人生中最黑暗絕望的時候,去哪里、以后怎么生活,都不重要了。
只是沒想到,自己還會再經(jīng)歷一次不亞于那時的黑暗和絕望。而這一次,沒有人會悉心照顧她、陪伴她,時時安慰她了。
還纏著紗布的手,推開半掩著的門,她看見男人坐在沙發(fā)上,背對著這邊。打火機(jī)點(diǎn)煙的聲音在此刻格外清晰。
從門口到客廳,距離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也不近,但至少緩沖了那股壓迫感。夏夏不明白他帶她回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譬如爸爸的公司,譬如……她的身體,周寅坤都已經(jīng)得到了。
她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發(fā)顫,“你要怎樣才放我離開?”
寂靜的別墅里,即便聲音再小,也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又是離開。
周寅坤抽著煙,覺得好笑。即便沒有錢,即便隨時可能被周耀輝的仇家抓走折磨,即便那么畏懼他,卻還敢開口提這兩個字。甚至語氣都跟上次簽轉(zhuǎn)贈合同時一樣。
就連剛才看見他,她的第一反應(yīng)也是往海里跑。
這可真是死都不愿待在他身邊。
男人反倒笑意更深,還悠閑地吐了個煙圈,“不放你想怎么樣,自殺?像你現(xiàn)在這樣不吃不喝活活餓死,還是像你剛才那樣跑到海里活活淹死?”
夏夏沉默著不說話。
若真要選,的確是死了也比現(xiàn)在這樣好。
沒聽到回答,客廳傳來一聲哂笑。
“小侄女,你聽好了?!彼曇糨p飄飄的,“你怎么死的,你那些在意的人也得怎么死。你要是餓死,你外婆就會在療養(yǎng)院被餓成骷髏,你說她那么大年紀(jì)了,撐得過幾天?”
“你要是淹死,我就把素切拉的腦袋拴在游輪上,游一次完整的湄公河?!?
“你要是像你媽那樣吞藥,那我就把她的骨灰拿去喂狗,作為她沒教好女兒的教訓(xùn)?!?
說完他側(cè)頭,饒有興趣地問:“你還想到哪種死法,說來聽聽?!?
夏夏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是聽著這番話,心都痛得難以呼吸。
“你到底……為什么這樣對我?”她滿眼通紅,“你要做的事都做到了,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嗎?我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
想要的都得到了,不見得。男人熄了煙,站起來朝她走了過去。
夏夏下意識后退兩步。
周寅坤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湊近,“問你個問題好不好?”
不等她回答,他就已經(jīng)繼續(xù)道:“我最近一直想養(yǎng)個寵物,但這寵物表面上溫順,實(shí)際上總想扒開籠子逃走。要是其他人遇到這種情況,或許就養(yǎng)得不耐煩了,很可能直接不養(yǎng)了?!?
“但是,”男人灼熱的氣息將她包圍,“我就喜歡這樣的。我想養(yǎng)它,但它不想被我養(yǎng),你說,最后是誰說了算?”
夏夏對上那雙黑色的眸子,看得出里面滿滿的玩味。
“我是人,不是寵物?!?
“喲,聽出來了?!蹦腥酥逼鹕恚φf:“可你還不如寵物吧。人家寵物就一條命,死了也就算了。你要是死了,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了對不對?”
“所以周夏夏,別想著自殺逃跑,乖乖在這兒待著。只要你聽話,錢隨你花,想要的東西隨便買,想做的事也可以隨便做?!?
夏夏抬頭:“就像卡娜姐姐一樣是嗎?每天在這里孤獨(dú)地等著你、盼著你,整個生活都只圍著你打轉(zhuǎn),到頭來還要被你傷害,分開之后更要被你利用,用來威脅別人妥協(xié)?”
周寅坤挑眉,倒是沒想到周夏夏會拿自己跟卡娜比??仁瞧遄?,情人都算不上,有什么可比的?
“放心,你沒那么大的用處。”說著他還上下打量了她,什么都不會,也沒有利用的價值,他沒指望過周夏夏還能等他盼他,圍著他打轉(zhuǎn)。
老實(shí)待著就不錯了。
夏夏看著他,差點(diǎn)忘了,他就是個不講道理的瘋子。
不知是情緒激動還是長時間沒吃東西的緣故,她身體發(fā)涼發(fā)軟,頭也有點(diǎn)暈。夏夏感覺后背冒了冷汗,眼前陣陣發(fā)黑,踉蹌了下,下一秒手肘就被人攥住,她下意識掙開,自己往樓上走。
周寅坤懶得管她,她是走上去還是爬上去都無所謂。
夏夏邁上臺階時腳步停了下,她回頭,“學(xué)校已經(jīng)開學(xué)了,我不能不上學(xué)?!?
“上學(xué)可以?!敝芤ぷ哌^來,“什么時候正常吃飯,什么時候去學(xué)校。不吃就永遠(yuǎn)在這兒待著。”
說完男人越過她,徑直上樓去了。
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