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靜默間,何玉龍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怎么樣?”
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只見何玉龍立刻皺眉,掛斷電話,“大東?!?
忽然被叫到名字的大東一怔,下意識先看了眼魏延。
何玉龍問:“陳雄在哪家醫(yī)院?”
大東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問這個,實話說:“在廣華醫(yī)院?!?
何玉龍聽后看向魏延,“阿坤的案子,剛從海關(guān)罪案科調(diào)到了刑事保安處,警察去了醫(yī)院,陳雄指認(rèn)阿坤報復(fù)殺人?!?
聞言魏延和大東等人皆是臉色一變。
陳雄是魏延的人扔到醫(yī)院門口的,廣華醫(yī)院是九龍地區(qū)接收幫派火并傷員最多的醫(yī)院,對于陳雄這種重傷的已經(jīng)見怪不怪,根本不會主動報警,最多也就是等警方介入調(diào)查的時候予以配合。
巧的是,周寅坤因走私被抓的同一天,警察就找到了陳雄。
“走私玉石原料,罪不至死。但陳雄那種程度的嚴(yán)重殘疾,一旦定罪就能判死刑?!?
何玉龍盯著魏延,“今天到貨的消息除了阿坤,只有你和我知道,陳雄是你的人送去醫(yī)院,那天晚上對他動手的不止有你,還有阿坤。怎么陳雄沒有提你,偏偏一口咬定了他?他又是怎么知道阿坤身份的?”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東立刻說:“何老,延哥絕不會做對不起社團和對不起您的事!我們跟周寅坤沒有過節(jié),都是一心為社團做事!”
“沒有過節(jié)?那上回是誰追殺的阿坤?是不是你們?!”
大東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你是我看著長起來的孩子,我給過你機會吧?”何玉龍走到魏延面前,“上回說你不知情,我姑且信了。那這回又是怎么回事?接貨的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陳雄的醫(yī)院又誰指給警方的?陳雄為什么不指認(rèn)你,你今天是不是去醫(yī)院見了他?”
“不是?!蔽貉雍敛华q豫。
“何老,接貨的消息不是我泄露的,陳雄指認(rèn)周寅坤的事,更不是我指使的。陳雄并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擺布的人,您知道的?!?
“以前當(dāng)然不是,但他現(xiàn)在躺在床上,陳家人忙著爭坐館沒人管他,你敢說你沒去威脅他?”
魏延直視著何玉龍的眼睛,“我沒有。”
“好,好。”何玉龍坐回去,“那你告訴我,你今天去了哪里見了誰。”
魏延沉默。夏夏……什么都不知道,不該被扯進幫派紛爭中來。
但眼下除了她,沒人可以為他作證。可就算把她扯進來,何老就會信嗎?何老心里大概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是他要置周寅坤于死地,有沒有證人根本不重要。
“怎么,說不出來?”
“我——”他開了口,又頓了頓。
見魏延猶豫,旁邊大東他們明顯感覺到何玉龍更重的懷疑和怒氣,當(dāng)即有些坐不住了,個個著急地看著魏延,想讓他趕緊說點什么。
“何老!”最后還是有人先忍不住開了口,“延哥今天是跟周寅坤那個侄女在一起,把她叫來一問就知道了!”
說話的是今天跟著魏延的兩人之一,既然開了口,他就索性說個清楚:“對不起何老,對不起延哥!今天延哥叫我和黑炳先去賽馬場盯著,我們、我們?nèi)ス淞艘蝗?,看沒什么事,就跑出去打牌了。開車經(jīng)過觀塘的時候,看見延哥跟那女孩從一家魚丸店出來,我們怕被訓(xùn),就沒敢停車跟延哥打招呼?!?
何玉龍聽后問魏延:“是這樣嗎,你一直跟那個小姑娘待在一起?”
魏延點頭,“是。”
卻沒想何玉龍冷笑了下,“阿延,你是要我相信,你因為一個剛來香港剛認(rèn)識的女孩兒,把我讓你做的事扔在一邊,電話不接還玩消失?你跟在我身邊快十年,我怎么從來不知道你這么好色?!?
大東他們聽了面色一僵。
果然,何玉龍根本不相信。
大東等人還欲再解釋,但何玉龍已經(jīng)起了身,“你最好祈禱阿坤沒事,他要是真的出事——”
后半句,何玉龍沒有說,轉(zhuǎn)身直接走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讓周寅坤平安出來。
*
晚上十一點,審訊室的門打開,走進一個穿著便服的男人。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遙控器,對著墻角的監(jiān)視器摁了下,紅燈迅速熄滅。椅子拉開,他坐了下來。
對面的人本來閉著眼在瞇覺,這會兒才懶洋洋地睜開,看見對面坐著的人,他勾唇一笑,“沒想到當(dāng)警察這么辛苦,都幾點了還不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