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數(shù)輛鳴著警笛的警車封鎖了入山道路。

一輛迷彩全地形戰(zhàn)術車迅速駛近，看見車牌，先一步到達的卜杜拉中校等人立刻站定，對車上的人行軍禮：“上將！”

車門打開，下來的人正是合法化提案會議結束后，從曼谷趕到的泰國陸軍副司令攀力昂。

他一身軍裝，神情嚴肅地走過來，看了眼身上還有血跡的卜杜拉，皺眉問：“怎么回事?！?

“是我們的疏忽，周寅坤身邊藏著幫手，那人為了阻礙我們行動，引爆了汽車炸彈?！币娕柿Π耗樕粣偅范爬ρa充道：“道路已在全面搶修，已有部分人在此集合，隨時可以入山?！?

攀力昂看向皮沙文：“位置確定了嗎？”

“沒有?！逼ど澄拇┲梅缽椧?，正站在車頭看信號顯示器：“沒有搜索到任何通訊信號，應該是及時關了手機?！?

攀力昂一言不發(fā)地抬頭看向眼前的比勞山。此山延綿上千公里，山間植物茂密，地形復雜，以目前的人力物力，想要全面搜山是不現(xiàn)實的。

“報告署長！”此時警用對講機中傳來聲音，“在山上發(fā)現(xiàn)目標車輛，車損毀嚴重，判斷是因車尾起火導致的爆炸?！?

皮沙文立刻問：“是否發(fā)現(xiàn)目標蹤跡？”

“沒有?！睂Ψ竭t疑道，“但在副駕駛方位發(fā)現(xiàn)粉色布料碎片，推測像是……書包？”

“兩個人?！迸柿Π汉鋈怀雎暎ど澄牧⒖炭催^去。

“以周寅坤的能力，一個人逃出山不成問題。但他沒有第一時間把副駕駛的人扔下，要么，是這個人知道他太多事，一旦被警方抓住會說出很多不該說的?！?

“這樣的話，周寅坤應該直接就地把人殺了。”皮沙文說。

可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

“要么，就是這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迸柿Π翰[了瞇眼，“寧可帶在身邊拖慢速度也不拋下……肯定不是男人?！?

“女人？”

皮沙文微微皺眉，什么樣的女人出行拿的是書包？況且，周寅坤這種人，在這種時候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但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皮沙文看了眼遠處越來越多架著攝像機的媒體車，壓低了聲音：“是否允許俄方人員進山參與行動？剛才追車射擊已經(jīng)嚴重違反警方抓捕規(guī)定，現(xiàn)在媒體都在，如果進山再度發(fā)生剛才的情況，警方會被質疑過度執(zhí)法?！?

攀力昂回頭看了眼。

“如果允許俄方人員進山，對方又都是特工，若直接擊斃周寅坤，也可以說是俄方所為。既能達到我們的目的，也不會引來任何非議。”

“不行。”攀力昂回過頭來，“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泰國境內的抓捕行動必須以泰方為主，非必要情況，他國軍警不可以攜帶武器。”

“但是——”

“也不是沒讓他們出手，”攀力昂打斷道，“連m82a1都用上了，還不是被爆了頭?！?

皮沙文想到那輛黑色路虎，上面的兩名俄羅斯聯(lián)邦安全局的特工死狀十分難看。

“俄方人員如果在正式行動中出事也就算了，都這么不清不楚地死了，你打算怎么交代？”

短短幾句嚴明要害，皮沙文點頭：“明白了?！?

“報告上將！”卜杜拉頭上還纏著紗布，快步走來，“邊界方向發(fā)現(xiàn)緬甸直升機，清一色的休伊眼鏡蛇。”

休伊眼鏡蛇，是美國貝爾直升機公司專為美陸軍研制的反坦克武裝直升機，擅長在全時間段及惡劣氣候條件下，為地面作戰(zhàn)提供近距離火力支援。

能在這個時候調用國家級陸軍作戰(zhàn)直升機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攀力昂對周寅坤在緬甸的武裝勢力早有耳聞，并不驚訝。

直升機出現(xiàn)的目的已十分明顯。對方擺明了要來支援周寅坤，自然不會聽從空軍警告，必然會強行入境。況且，比勞山是座界山，如果對方直升機不越過國界，則泰國空軍無權警告并將其擊落。

攀力昂皺著眉，思索幾秒開口說：“調戰(zhàn)機，發(fā)射微型電磁脈沖炸彈。”

此言一出，卜杜拉和皮沙文都是一怔。作為下級，卜杜拉無權質疑上級命令，只得看向皮沙文。

后者本也無權干涉，但到底多了層翁婿關系，他忙提醒：“使用電磁脈沖炸彈，后果是否過于嚴重？”

這種炸彈又名高能微波炸彈，專用于摧毀通訊電子設備等目標。雖然不似普通炸彈那般會傷及人命，但炸彈上的電波發(fā)射器在爆炸瞬間所放射出的微波，可以直接穿透地下防御工事，癱瘓電力、通信、等一系列計算機系統(tǒng)。

即便是使用微型炸彈，爆炸后也將使四周居民用電和通訊完全癱瘓，少則幾天，多則半月才能完全恢復，如此一來必然惹來民眾憤怒與質疑。

然攀力昂沒猶豫，側頭對卜杜拉說：“執(zhí)行命令。”

“是！”

卜杜拉走后，攀力昂看了眼額頭上冒著汗的皮沙文，又看向山體巨大、叢林茂密的比勞山。

“既然要做，就不惜一切代價?！?

皮沙文看過來，攀力昂說：“比起因恐怖組織丟了命，停電斷信號對民眾來說不是什么致命傷害。”

攀力昂聲音低沉，“別忘了前任署長巴洛是怎么死的。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全國范圍內緝毒，大大小小的毒窩被端了個遍，最后周寅坤一家獨大，巴洛得到了什么？不僅橫死街頭，死后還牽扯出一堆臟事，拉了不少人下水。這都是你自己查出來的，忘了？”

聽到這里，皮沙文神情愈發(fā)嚴肅：“沒有，爸爸?！?

“這次提案之前，泰國突然爆發(fā)大規(guī)模兒童癲癇發(fā)病，大麻順理成章被推到民眾眼前。誰能想到當初給了他那么一句提示，表表誠意而已，他居然想出用這種法子。要不是我們事先有準備，提案可就直接通過了?！?

他看著皮沙文，“周寅坤這種人，根本就沒有人性。他在特納那里推薦你繼任署長，只是想要個新傀儡。你以為事成之后，他真會每年乖乖給我們兩億美金？等著你我的，只會是跟巴洛同樣的下場。”

“明白了，爸爸?！?

被俄羅斯通緝一事，即便皮沙文同意配合俄方，對周寅坤來說也并非致命一擊。唯有像岳父攀力昂所說的那樣，暫且先穩(wěn)住他，假意收取高價助其通過合法化提案，假意答應日后為他保駕護航，再出其不意一舉重擊，滅掉周寅坤。

這份功績，將直接助力皮沙文走向內閣，成為進入泰國政權核心的有力墊腳石。

“報告上將，戰(zhàn)機準備完畢！”

攀力昂下令：“發(fā)射?！?

*

直升機上。

查猜正在對比周寅坤發(fā)回的定位和比勞山的實際地形。吳努則拿著望遠鏡，看見泰國警察和軍方已經(jīng)進山了。

耳機忽然響起嘈雜聲，緊接著傳來不太標準的中文：“各位，我有一個問題?！?

按理說，作戰(zhàn)前的問題應及時得到指揮者的解答。但由于發(fā)言者是卡爾，耳機里沒人搭理。

但此人也沒有要閉嘴的意思：“老大就算被堵進山里，也用不著發(fā)什么求救信號和定位吧？就他那速度，直接從山里跑回緬甸，正好能趕上吃晚飯。”

聞言，另外兩架直升機上的吳努和查猜同時頓了下。

這邊卡爾歪在直升機艙門口，抱著胸思忖，“就憑那堆警察和軍人，在這種叢林里要是落在坤哥手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還用等咱們來接？咱們接的到底是他還是——”

忽然想到什么，卡爾一拍大腿：“一定又是救老大的女人！你們說這回是哪個？總不可能又是上回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