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坤放下那張卷子,沒說話。
他何止了解。
“是這樣,作為很看好夏夏的老師,我擔(dān)心的是她接觸了校外一些不良男性,她出于禮貌和教養(yǎng),被對方糾纏了也不知該如何拒絕。要是因此被帶壞,影響前途,那就太可惜了,您說是吧?”
“……”周寅坤睨著她,這女人罵人不帶臟字呢。
見他答不上來,比安也沒覺得奇怪。畢竟光看男人這身行頭,就知道比起跟侄女打交道,更多時候應(yīng)該都是在跟錢打交道。
“不過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想,具體還是希望家長能多跟她溝通。”說到這里,她看了看周寅坤,作為男性長輩或許多有不便。
于是比安一笑:“如果有些問題不方便,也可以讓夏夏直接跟我溝通,嗯……她父母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一點。也正因如此,我對夏夏會格外關(guān)注些?!?
說完,她期待地看著男人。
周寅坤冷冷地嗯了聲。
“那好,之后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與我溝通?!北劝策f上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工作電話?!?
面談很快結(jié)束,辦公室的門打開,周寅坤一出來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女孩。很顯然,她沒去對面的休息室,而是一直站在這里,里面的對話應(yīng)該全聽見了。
比安老師親切地摁了電梯,夏夏進去之前,還不忘低聲說了句謝謝老師。
從教務(wù)樓出來到上車,一路上她都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夏夏聽見了辦公室里的每一句話,尤其到了后半段,她越聽越覺得羞愧丟臉,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周寅坤開著車,看了她一眼。
她系著安全帶,規(guī)矩地坐著,看著平靜,實則手指都絞在一起。到這個份上,他也看明白,周夏夏哪里是有進步,根本就是不想讓她外婆聽見那些話而已。
這時安靜的車?yán)飩鱽怼鞍舌币宦?,一滴眼淚掉在她手背上,聲音雖小,可他還是聽見了。男人再次看過來,看見她一聲不吭地拂去了手背上的眼淚。
白皙的手背被擦得干干凈凈,看得他涌上股煩躁感。
車速越來越快,最后直接一個甩尾歪著停在了車庫前。他剛要開口,結(jié)果旁邊傳來咔噠一聲,女孩松開攥得發(fā)皺的安全帶,白著一張臉下車了。
周寅坤盯著那頹然的背影,火堵到了嗓子眼。
他下車摔上車門,進別墅大門時夏夏已經(jīng)上樓了。周寅坤看了眼餐廳,琳達準(zhǔn)備的午餐她一口沒碰。
才高興了一晚上,她又開始了。
男人直接就要上樓。
“先生?!绷者_叫住他,周寅坤冷漠地看過去。
琳達剛解了圍裙,走過來遲疑了下,還是開口:“有件事,說了您可能會不高興,但作為營養(yǎng)師,為了夏夏的健康,我還是想告訴您。”
“說。”
“是這樣,我給夏夏準(zhǔn)備的營養(yǎng)方案是食補,因為她年齡較小,身體又比較弱,所以不太用營養(yǎng)劑之類的藥品,這樣一來調(diào)理身體的速度會比較慢。”
男人看著她。琳達見他沒聽明白,停了停說:“但是她最近消耗太大,幾乎是越補越瘦,所以……還希望先生您能節(jié)制一點?!?
這意思不就說他是個禽獸?好得很,又一個罵人不帶臟字的女人。
見周寅坤果然沉了臉,琳達頓了下,即便出于好心,對雇主說這種話似乎確實不禮貌了。
“抱歉,先生?!?
然周寅坤什么都沒說就上樓了,他直接開門進了夏夏的房間。里面沒人,男人的目光落到了關(guān)著門的浴室。
“周夏夏?!?
里面女孩嚇了一跳,忙扯過紙巾擦了眼淚,調(diào)整了聲音:“我在?!?
“出來。”
夏夏本想自己消化情緒,卻沒想消化到一半他就來了。她站起來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滿眼血絲滿臉淚痕,他看見了又要發(fā)火。
她走過去用冷水洗了把臉,然后才打開浴室的門。
周寅坤看見一雙紅紅的眼睛,她碎發(fā)和眉毛都濕濕的,下巴還滴著水,活像只掉進水里的小兔。
真拿他當(dāng)禽獸了,還躲起來哭。
“哭頂什么用。”男人不耐煩地擦她臉上的水,“能把分?jǐn)?shù)提上去?”
臉都被他指腹擦疼了,夏夏垂眸,她在自己房間哭也不行嗎……怎么連這個也管。
“準(zhǔn)你搬回公寓行了吧?!?
“真的?”夏夏倏地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周寅坤看見她眼淚都收回去了,立刻懷疑她是裝的。眼淚能這么快收回去?這得是有多高興。
擦水的手一把捏住她的臉,男人盯著她:“就這么高興?”
夏夏表情僵了下,沒敢回答,怕他反悔。
“上學(xué)期間可以自己待著?!敝芤惤?,一字一句道:“周末乖乖回這兒來,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彼p應(yīng)了聲,眸中有了微微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