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的服務(wù)員十分熱情,得知夏夏是要去寒冷的國家,便推薦了店內(nèi)最厚實的羽絨服。夏夏試穿了下,衣服沉甸甸的,能遮到腳踝,一穿上整個后背都暖和起來。在泰國和緬甸這種冬季溫度也能達(dá)到三十度的國家,這當(dāng)真是非常厚實的衣服了。
從進(jìn)店到付款總共也不到十分鐘。
買下羽絨服,就像吃下一顆定心丸,夏夏提著大大的包裝袋出來,正準(zhǔn)備回去,就看到了服裝店正對面,一個大大的打火機圖案。
眼前倏地閃過一副畫面。
曼島海邊夜色之下,一個墨藍(lán)色的打火機噠地扔在她面前,還伴著一道不耐煩的聲音——
“你買的這個便宜貨,都修兩回了?!?
“給我換個貴的。”
男人那張臉清晰浮現(xiàn),夏夏腳步停住。
她站在打火機店鋪門口,思緒再度雜亂起來。
在費勁心思做了各種嘗試,終于能成功離開時,之前的傷痛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自去年在家里遇見他之后,就發(fā)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她遭遇了一次次追殺、接連失去了親人和朋友,她曾痛苦到呼吸不上來,她曾絕望得流不出眼淚……
然而,這一系列的事情在此刻回想起來,竟覺恍若隔世。
周寅坤真真切切地傷害過她,卻也真真切切地救過她。
若不是他,那時在芭提雅她大概就會被抓回玻璃籠子,被人殘忍凌辱。若不是他,她大概會在警署里被那個巴泰上將折磨而死。
夏夏仍記得,那天他穿著迷彩服從天而降,脫了防彈衣套在她身上,抱著她離開的樣子。
只是后來……
女孩垂眸,不愿再回憶。
大概是真的到了要了結(jié)一切、徹底離開的時候,心中莫名有種想要釋懷的沖動。
痛恨和恐懼只會把人消磨成行尸走肉,她想把一切痛苦都留在這里,想干干靜靜、輕輕松松地開始新生活。
對于他,夏夏想用“小叔叔”三個字代替。
她不想記得他的名字、他的樣子,他做過的事、說過的話。
未來在遙遠(yuǎn)的異國他鄉(xiāng),她只想記得自己在這世上還有最后一位親人,她并不是孤單地活著。
這樣就足夠了。
這個時間,打火機店沒有客人。
僅有的兩名店員一個正在收拾東西準(zhǔn)備關(guān)店,另一個看見夏夏怔怔地站在門口,便笑著走過去:“要進(jìn)來看看嗎?”
溫柔的笑容和聲音讓夏夏從思緒中抽離。她側(cè)頭看了眼登機時間,距離登機還有半小時。
店員接過夏夏手上的大袋子:“不買東西也沒關(guān)系,進(jìn)來坐坐吧,我們店的鮮榨果汁比貴賓候機室的還要好喝。”
夏夏沒想到她這么熱情,指尖觸到對方,她下意識低頭,看見自己腕上的東西,頓了下。
這東西不是她的。
是原本一直戴在周寅坤手腕上的。
佛珠已經(jīng)陳舊,應(yīng)是他戴了很多年。若拋開佛珠的主人不談,這其實是極具寓意的東西。它包含著最真摯最虔誠的善念。
雖不明白他強行把佛珠戴在她手上是什么意思,但至少這東西本身是好的。
姑且……就當(dāng)做最后的留念吧。
這么想著,夏夏抬眸看向店里各式各樣的打火機。
這是周寅坤明確表示過想要的東西,用這東西作為結(jié)束,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