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皇后干笑一聲點點頭,當年嶺南王和王妃是在京中大婚的,所以敦肅長公主有印象,但那會兒馮皇后還不曾嫁給現(xiàn)在的皇帝,她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哪里能見到當年的世子妃,敦肅長公主不知是忘了還是怎么的,猶自嘖嘖稱贊:“那會兒看著百刃我就想著這柔嘉郡主應(yīng)當錯不了,沒想到……比我想的還要好,皇上,我說的怎么樣?這門婚事,可是我們賺著了?”
皇帝大笑:“自然……文鈺,你父王和母妃可還好?”
東陵文鈺見皇帝問到他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謝皇上掛念,父王母妃身子很好呢,來前父王一再的囑咐臣,讓臣給皇上帶好請安。”
祁驍自眾人進了大殿就一直在看著東陵文鈺,他今年也是十五了,據(jù)說比百刃只小三個月,雖是百刃的弟弟,但竟沒有一點像百刃的地方,長相比百刃差了許多就算了,偏偏一行一動中都帶著一股子油滑氣,既小家子氣又上不得臺面,比起百刃那份淡漠自持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然,百刃現(xiàn)在對著他從來不會跟對別人一樣那般冷淡了,就好比昨晚……
祁驍心猿意馬,不由得側(cè)過頭去看百刃,只見百刃一直在看著柔嘉,面上雖沒露出什么來,眼中卻滿滿的全是關(guān)切,反觀柔嘉,也是時不時的就看向百刃,恨不得百刃看穿了似得,祁驍心里有些不大痛快,隨即一想柔嘉馬上就要嫁人了也就釋懷了,以后有了夫君孩子,哪里還有功夫理會百刃?百刃還不得是自己一個人的……
皇帝還在唏噓:“朕同你父王,已經(jīng)有近十年沒見過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啊……”,文鈺連忙應(yīng)承著,他也是做足了功課的,從他父王書房里一直擺著的皇帝欽賜的硯臺一直說到京中當年嶺南王和皇帝一起騎馬打獵的圍場,皇帝說一句他接一句,從不冷場,眾人都熱熱鬧鬧的說著話,獨康泰郡主一個人站在那里沒人理會,馮皇后怕她面上不好看,笑了下道:“這是二姑娘吧?過來我看看……”
康泰聞言連忙上前行禮,康泰今年剛十四歲,臉上稚氣未退,眉眼間卻帶了些算計的神色,馮皇后問起這一路累不累時康泰忙笑道:“不累的,我身子自來比姐姐結(jié)實,來的時候我將貼身丫鬟都送到姐姐的馬車上去讓她照顧姐姐了,狐皮褥子也全送到了姐姐的車上,只可惜……姐姐還是累著了,急的我心焦也沒法子?!?/p>
馮皇后笑著輕嘆:“好孩子,真是個懂事的……你擔心柔嘉,也得心疼你自己,這么小的年紀,真累著了不是玩的?!?/p>
康泰轉(zhuǎn)頭看了柔嘉一眼,對馮皇后眨眨眼,低聲笑道:“但是……姐姐是來成親的呀,我怎么樣都不要緊,要是讓姐姐累著了凍著了,耽誤了好事,可不是我的過失了嗎?”
此言一出殿中人都笑了,柔嘉面色發(fā)紅,頷首不言,只是淡淡的笑了下,笑意并未傳到眼底。
祁驍看著康泰一張?zhí)煺鏍€漫的笑臉心中嘲諷一笑,想來這也是個不省油的燈。
敦肅長公主笑罷也同康泰說笑了幾句,隨即又拉著柔嘉的手,細細問她平日都喜歡吃什么,玩什么,來京這一路見了什么好山好水,京中天冷,可還受的住等等,柔嘉俱細細的答了,敦肅長公主暗暗品評她的談吐,越發(fā)滿意,看著柔嘉的眼神越發(fā)慈和。
眾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皇帝又賜了家宴,直鬧到戌時才散,這樣的日子祁驍自是不好再讓百刃去自己府上了,只讓江德清跟百刃捎了句話,讓他凡事都別往心里去,等自己給他出氣。
百刃聽罷心里一直疑惑著,直到第二日才明白了祁驍?shù)囊馑肌?/p>
翌日一早,太子府的總管江德清親自送了一馬車的東西到嶺南王府,說是太子殿下為賀兩位郡主和公子來京,特意準備的一些小玩意,給郡主公子賞玩,文鈺聽了心中大喜,連忙出來迎著,對著江德清一頓寒暄,江德清淡淡笑著,將禮單雙手奉上,文鈺接過來一看心中愈發(fā)得意,禮單頭一頁上寫著的都是給自己的東西,什么文房四寶、古玩珍本,樣樣不缺,文鈺一面高興得了這些東西一面自得這樣得臉,自己來京,連太子都這樣重視,文鈺翻一頁接著往下看,越看越覺得不對,他自以為給自己的已經(jīng)不少了,不想后面一張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的都是給柔嘉的東西,且樣樣都是珍品……
江德清面無表情,立在門口高聲唱喏:“白玉如意一對,東珠八顆,老瑪瑙手串四串,緙絲赤金鑲寶項圈兩個,翡翠手鐲四副,云錦四匹,蟒金八匹,大閃片金十二匹,小閃片金十二匹,各色紗緞十六匹……”
下人們匆匆忙忙的不斷往柔嘉院里運東西,江德清喊了半天才歇了歇,對下人低聲道:“剩下的是給康泰郡主的了,別送錯了。”
下人們連忙答應(yīng)著,江德清清了清嗓子:“珍珠兩串,絳石紋戒指四個。二公子,東西都在這了,老奴就先回去了?!保虑骞ЧЬ淳吹慕o文鈺作了個揖,轉(zhuǎn)身去了。
文鈺傻傻看著禮單上最后給康泰的那幾樣東西半天沒話,匆匆忙忙的轉(zhuǎn)身去尋自己妹妹,還沒進院就聽見了康泰砸東西的聲音,文鈺叫苦不迭,連忙去勸。
太子府中,祁驍聽著江德清的回話滿意一笑,康泰敢當著自己的面踩百刃姐姐的臉,那自己就要讓她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