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說：“我看見啦，你做的那些決定很了不起。換作以前，我都想不到，那是你的成就?！?/p>

聽見逝去的愛侶夸贊自己，alpha很想笑一下，但他的嘴角顫抖，只能勉強(qiáng)露出個笑的模樣，他說：“我已經(jīng)……在改正了，當(dāng)時我對你……對你……”

他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omega急忙回頭，驚訝道：“哎你別哭，你別哭呀！”

透明的淚水從眼眶中滴滴往下墜落，alpha望著他，這時，omega才看清他的眼神——悲怮的，絕望的，痛苦的，愛意沉重的眼神。

他的心也跟著一塊沈下去了，他從來沒想過，事情居然會是這樣一個展開。

他的目光緩緩放到男人的手上，他的手指根沒有別的，僅存一枚鉑金色的戒指，于雪夜里微微地閃著光。

omega實(shí)在不知說什么好，他低聲道：“當(dāng)時……有句話，我沒對你說，我剛做完手術(shù)，躺在床上，渾身都沒有力氣……”

他說到這，男人又開始抽搐哽咽，他急忙道：“所以你問我后不后悔，我當(dāng)時就想告訴你，我從來，從來沒有因?yàn)樽约旱臎Q定后悔過，就像我不后悔用腺體換離婚的自由，我也從來沒有后悔愛過你?！?/p>

“……就這樣?！彼f，“你現(xiàn)在愛我，我覺得很遺憾，畢竟我們早就……嗯，錯過了。當(dāng)然！你開始去體會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新東西，這很好，我覺得挺好的……”

男人用手捂住臉，他終于撐不住了，淚水不住從指縫間溢流出來。面對這一席話，他該說什么呢？說是我害了你，我折磨你，想用痛苦逼迫你遵從我的傲慢和自尊，還是說我看不起你的愛，我認(rèn)為那天真愚蠢，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那是我擁有過的，最干凈最寶貴的東西？

要說這些嗎？要對著虛假的，過去幾年內(nèi)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幻覺說這些嗎？就算這是墓園游蕩的鬼魂，是他午夜回到人間的恩賜，自己又怎么好對他說出口，怎么把這無窮無盡，自作自受的痛苦說出口？

“如果我說，我原諒你，這會不會讓你好受一點(diǎn)？”omega問，接著又自己回答自己：“呃，看起來不會……”

他長出一口氣：“好吧、好吧！那你聽好了哦?！?/p>

他走到alpha面前，本來想抱一下這個縮緊了身體，像懺悔犯一樣的高大男人，最后還是皺著臉想了想，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恨你?！彼f，并且摸到男人的肩頭在自己的掌心中一陣哆嗦，“你侮辱我的心，傷害我的身體，我會恨你的，從我生命結(jié)束的那一刻，到死去的現(xiàn)在……我還沒有原諒你?！?/p>

真奇怪啊，聽了這些話，alpha因?yàn)樽飷汉妥晕邑?zé)罰而感到疼痛難耐的心臟突然松了一隙，男人抬起頭，在月光下看著妻子的白皙光潤面容——他是奔跑在人間的另一個月亮。

“再見?！眔mega說，“我的時間快到了，你好好生活，好好吃飯，腳步不停地往前走……但是記住，我恨你?！?/p>

他與他揮別，像是告別一個過去的老朋友。

“再見！”

月光和雪色相互交織，alpha站在原地，看著他跑向墓園深處的黑暗中。雪花繼續(xù)飄落，掩蓋了他的腳印。

“再……”他向前一步，嘴唇蠕動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完整的“再見”來。alpha也想大步流星地追上去，哪怕就這樣走進(jìn)死人的國度，他也甘之如飴，可是，他好像踩到了一個什么東西，微微柔軟，不像石子。

他下意識低頭，向后退步，躬身將那個東西拾起來，放到了自己的掌心。

……那是一枚小小的，小小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