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需要他特意留位置,父親是學(xué)校周年晚會的贊助商,學(xué)校自然會安排好VIP坐席,栗青只要報父親的名字就行了。
提到晚會,占玉又想到了沈叢安。
他想起第一次彩排的時候,還是沈叢安陪自己去的,也是那一次對方偷偷在自己的背包里塞了告白的賀卡。
今天一早起來,他就看到沈叢安在微信上給自己留了言,說家中有急事要回家一趟。
他當時給沈叢安回了資訊讓他注意安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午了,沈叢安也沒有回復(fù)。
他猶豫過要不要發(fā)個資訊再問一下,又怕會打擾到對方。
晚會七點半開始,他再過一會就要去學(xué)校做準備了,時間這么趕,沈叢安應(yīng)該是來不及趕回來了吧?
占玉不自覺地摩挲著手中的手機,眼里帶著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失落。
從栗青家中出來,占玉開車回了家里,準備換了衣服就出門。
舒姨和他一同往樓上走,邊走邊說:“衣服已經(jīng)熨好了,小玉你再檢查一下有沒有漏了什么?!?/p>
襯衫、領(lǐng)結(jié)、袖扣、方巾、褲子、外套都一應(yīng)俱全,占玉謝過舒姨就去衣帽間換了衣服。
他站在鏡子面前整理領(lǐng)結(jié),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了胸前的口袋里的方巾上,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應(yīng)該換一個。
占玉的腦中毫無征兆地跳出這個念頭。
他站了一會,伸手把口袋里的方巾取出來,然后從沈叢安給自己手帕中挑了一條出來,疊了個花式放到胸前的口袋里。
整理好之后,他退開了兩步,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
手帕是上次在亞瑟劇院問沈叢安要的那一條,顏色和花紋搭配黑色的西裝都剛剛好,上次沈叢安在亞瑟劇院拍戲的時候,用來配西裝的便是這一條。
“小玉,好了嗎?”
樓下傳來了顏笠的聲音。
占玉從鏡子里收回自己的目光,轉(zhuǎn)身出了衣帽間,應(yīng)了聲:“好了?!?/p>
顏笠和占鴻遠在樓下等占玉一起出發(fā),占玉一下來,顏笠就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他胸前口袋里的手帕,瞇著眼睛說:“小玉,你這個手帕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占玉沒有想到她的眼睛這么毒,連這些細節(jié)都能發(fā)現(xiàn),反射性用手蓋住手帕,正想搪塞過去,就聽她說:“這不是叢安之前送你那條嘛,我還拍了照?!?/p>
“……”占玉再次確定,她真的是沈叢安的真愛粉。
發(fā)現(xiàn)占玉用的是沈叢安的手帕,顏笠笑得合不攏嘴:“哎呀,這個算不算是八寶粥CP官方發(fā)糖???”
占鴻遠一臉莫名其妙:“什么八寶粥?”
“你不懂的。”顏笠不理他,繞著占玉看了一圈,“寶貝兒穿西裝真好看,這手帕搭得也好看,做你們的CP粉真是太幸福了?!?/p>
占玉被她說得有些羞赧,懊惱自己剛才怎么一時沖動就把方巾換成了沈叢安的手帕,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說:“正好可以搭,沒有別的意思?!?/p>
“我也沒說有別的意思呀?!鳖侒倚Σ[瞇的,一副心領(lǐng)神會的表情,“圈地自萌嘛,我懂?!?/p>
占玉:“……”你不懂!!
占鴻遠不玩微博,也不關(guān)注沈叢安,聽不懂顏笠在說什么,看了下時間,出聲道:“先出門吧,小玉不是還要去和同學(xué)碰頭嗎?”
同學(xué)指的是和占玉合奏的那位同學(xué),占玉的小提琴獨奏排在后面,合奏卻是在前面,他需要早一點過去再與對方再對接一下。
“對對對,趕緊過去吧?!鳖侒夷闷鹕嘲l(fā)上的包,一邊走一邊問,“對了小玉,叢安你通知了嗎?要不要給他留個位置?”
占玉說道:“他回家了,不一定能來?!?/p>
“這樣啊?!鳖侒矣行┦靶邪?,如果趕不及我就給他錄個視頻,讓他看看你有多厲害。”
“小玉不是叢安的老師嗎?小玉厲不厲害,他早就知道了吧?”占鴻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的此舉有些多余。
顏笠瞪了他一眼:“我想和愛豆說話行不行?”
占鴻遠:“……行吧,我還能說什么呢?!?/p>
占玉看著父母拌嘴,忍不住笑了一下,正想說話,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資訊是沈叢安發(fā)過來的,只有七個字。
【沈哥:小玉,給我留位置?!?/p>
占玉的腳步停了下來,將螢?zāi)簧系南⒖戳藘杀椋浇遣蛔杂X上揚了一下。
顏笠回頭問:“小玉,怎么了?”
占玉快速回了一個“好”字給沈叢安,收起手機,快步走過去:“沒什么?!?/p>
三人上了車,司機發(fā)動車子,緩緩駛出了院子。
到了晚會現(xiàn)場,占玉去后臺找合奏的同學(xué),占鴻遠和顏笠則去和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談話。
晚上七點,晚會正式開始。
第一個節(jié)目是開場舞,主要為了調(diào)動晚會氣氛,第二個節(jié)目是唱歌……占玉和同學(xué)的合奏的《D大調(diào)卡農(nóng)》是第五個節(jié)目。
《D大調(diào)卡農(nóng)》對于占玉來說已經(jīng)是熟記于心的曲目,這段時間和負責(zé)鋼琴的同學(xué)也配合得很好,兩人在演奏過程中沒有一點失誤。
合奏完畢,占玉在掌聲中往VIP席位看了一眼,說要來的沈叢安還沒有到。
回到后臺,占玉對上前夸獎自己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點點頭,抱著琴回到剛才自己休息的位置上,然后拿出手機給沈叢安發(fā)資訊。
【占玉:沈哥,你過來了嗎?】
資訊發(fā)過去五分鐘,沈叢安那邊也沒有回復(fù)。
還在忙嗎?
占玉捏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對方打個電話,考慮再三,還是撥了過去。
沈叢安的電話是占線的狀態(tài),占玉只好把電話掛斷,乖乖等對方的回復(fù)。
然而一直到他再次上臺,沈叢安也沒有回復(fù),那個留給他的位置也依舊是空空蕩蕩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里,占玉偏頭抵住小提琴腮托的位置,左手指腹壓在琴弦上。
小提琴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成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所演奏的曲目也早就練過千百遍,并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食言而影響演出的效果。
他其實并非一定要沈叢安到場不可,只是對方之前彩排的時候都主動要陪自己來,現(xiàn)在到了正式的演出卻食言,心里難勉感覺到失望。
站在舞臺上的占玉與他平時的溫軟乖巧的性格并不一樣,在他握住琴弦的那一刻起,他指間流淌出來的情感是炙熱和濃烈的。
激蕩的樂聲像是一張綿密又堅韌的網(wǎng),將在場的所有人都虜獲在其中,那些來自占玉手中的音符將他們拉入了曲子的意境中,以最小的距離來感受來自作曲家與演奏者所表達的情感。
一首曲子六分鐘,占玉閉著眼睛,指間顫動,以高超嫻熟的技巧完美地將其演奏出來。
樂聲漸熄,他手中的動作停下,緩緩睜開眼睛。
場內(nèi)爆出雷鳴般的掌聲,占玉微微彎了下腰向眾人致謝。
眼角的余光在那個空空的位置掠過,占玉抿了抿唇,轉(zhuǎn)身打算下臺,下一秒?yún)s驟然停住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前方。
沈叢安站在舞臺的盡頭,一身風(fēng)塵仆仆,懷中抱著一束素雅的芬得拉玫瑰。
他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穩(wěn)步走到占玉的面前,低頭對占玉笑了下,神色溫柔地說:“抱歉,我還是晚了一點,不過好在沒有耽誤給你送花?!?/p>
占玉愣愣地看著他,突然間心如擂鼓。
芬得拉玫瑰,那是他最喜歡的花。
花語是——只對你一個人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