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終
六月的雨淅淅瀝瀝。
阮喬站在校外奶茶店的屋檐下躲雨, 凹凸不平的路面積起小水坑,水滴砸上去,四濺開來。
氣溫并未因驟雨有所下降, 腳邊縈繞著久散不開的熱氣。南城濕氣重,下雨天,渾身只覺粘膩。
阮喬捧著一杯伯爵奶茶, 手指無意識地在杯壁摩挲。
雨漸漸停了,陽光再次露面。
一聲鈴響,阮喬和所有等在外面翹首以盼的家長一樣站直了身子, 朝學(xué)校的方向遠(yuǎn)眺。
成群結(jié)隊的學(xué)生慢慢從鐵門口魚貫而出,有人在熱烈地討論題目答案,有人伸長了脖子在尋找家長, 還有人被蹲點的記者逮住,問考后感受。
最后一堂考試落幕了。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大家面上都是久違的放松,似是乍破天光, 一片明朗。
阮喬過濾掉成百上千張陌生面孔, 將目光定格在穿紅色短袖的男生身上,他的頭發(fā)柔軟蓬松,在雨過天晴的陽光照耀下,泛著烏黑光澤。
林湛左肩背著黑色書包, 他停在校門口, 一手拉著書包肩帶,一手輕遮額頭,半瞇起眼, 躲避刺眼陽光。
兩人隔著一條不寬的馬路長久對視,不用言語,卻都明晰。
林湛突然笑了聲,阮喬也跟著他發(fā)笑,而后抬步,小跑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她沒有問考得怎么樣,而是問他︰“考完了,晚上想吃什么?”
林湛搖搖頭,“不吃了?!?/p>
阮喬疑惑。
林湛眼往上看,還朝上吹了口氣,手撥弄著額前劉海︰“去染頭發(fā)!這土了吧唧的顏色,怎么襯托我這未來大畫家的氣質(zhì)?”
阮喬沒忍住笑出聲,倒是沒想到他對染發(fā)這件事抱有跨越一年半的執(zhí)念。
“好好好大畫家!染頭發(fā)染頭發(fā)?!?/p>
林湛下巴微揚,手環(huán)上她肩膀。
兩人大步往前,邊走邊笑。
六月對有些人而言是分別的季節(jié),對有些人而言,卻是重逢的季節(jié)。
時隔一年半,阮喬再與曾經(jīng)那個不可一世的林湛相遇。
成熟不是磨礪鋒芒,而是讓人懂得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釋放自己的鋒芒。
雨過天晴,陽光流金。
***
“柿子妹妹,柿子妹妹……”
林湛吃完一袋薯片,把袋子隨手扔進垃圾桶里,微微皺起眉頭。
沒人回應(yīng),他又喊︰“阮喬,你人呢?”
阮喬收拾完行李箱,從屋里冒出頭,看向沙發(fā)上的林湛,“你老喊我干嘛?”
林湛半躺在沙發(fā)上,和大爺似的指著電視機方向,“把那丑貓給我弄開,那么胖還湊電視前,字幕都被它擋沒了!”
阮喬白他一眼,邊去抱貓邊吐槽︰“你是癱瘓了嗎?自己不能動啊?!?/p>
林湛“嘁”一聲,又扯開一包薯片,“我癱沒癱瘓能不能動你不知道?昨晚誰喊不行了太快了?”
他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說完還看向阮喬,眉頭輕挑。
阮喬臉“騰”地紅起一大片,想把貓扔過去砸死他。
不知是因為林湛太污還是怕阮喬把自己扔過去,大胖縮了縮,直往阮喬懷里鉆。
阮喬忙給它順毛,“走走走,別理那個惡霸?!?/p>
大胖窩在阮喬懷里,偷瞄了林湛一眼,示威性的“喵”了兩聲。
林湛斜眼瞧它,輕哂。
這胖子加菲貓頗有心機,被阮喬那閨蜜蘇禾寄養(yǎng)在家大半個月,時不時壞他好事。
好幾次他和阮喬要這樣那樣了,它就跑出來喵喵喵,特么的還喵完就跑,怕是心里覺得相當(dāng)刺激。
好在他和阮喬馬上就要去帝都了,這胖子也算是眼不見為凈,林湛懶得跟它計較。
林湛自考完之后就春風(fēng)得意。
頭發(fā)染回了騷包的亞麻灰,這次還是什么高級染,在不同燈光下會變色……?阮喬覺得相當(dāng)窒息。
恰巧江城那幫子國際部的也放假回國,大家聚在一起,對林湛是大熊貓般的呵護。
“可以啊林湛,這鶏窩里飛出去金鳳凰了啊。”
那男生一開口,眾人白眼,江城箍著那男生商量,“兄弟,會不會說話,誰鶏窩了啊,咱們都是正經(jīng)學(xué)生?!?/p>
“正經(jīng)!正經(jīng)!”
雖然形容不大恰當(dāng),但意思也差不多到位了。
大家確實是很震驚,誰知道林湛一聲不吭就考上了帝都美術(shù)學(xué)院啊!專業(yè)成績過硬,文化成績竟然還剛好踩上了南城一本線,簡直是牛逼大發(fā)了!
鄭惠馨和林盛也萬萬沒想到,林湛還真考上了。
一時間親戚朋友奔走相告,林湛算得上風(fēng)光無限。
阮喬也對他超級滿意,成績一出來可以說是對他百依百順,想到他這一年多辛苦得不得了,他要吃什么要玩什么阮喬都奉陪到底。
可林湛是什么人,不給顏色都能開染坊的,對他好幾天,那尾巴都翹天上去了。
阮喬把大胖放在榻榻米上,自己又蹲下去收拾行李箱,還暗戳戳的在想整治林湛的法子。
可想了半天,只要一回想起林湛在大早上跑步背單詞的樣子,就心疼得不行。
她嘆了口氣,自己先舉白旗投降,算了算了,他本來就是個長不大的大男生啊,讓他得意得意也沒什么。
***
八月中旬,阮喬要前往帝都實習(xí),林湛要前往帝都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