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通敵叛國

納蘭崢嚇了一跳。

照湛明珩此前所言，這位杜知州的確不是什么好人，因而進(jìn)士出身卻沒走上光明仕途，反被配到?jīng)鲋轂楣?。但貪色歸貪色，卻理應(yīng)不至于有通敵叛國這等惡劣行徑才是。他是得了什么好處，才敢冒險搭上性命，甚至不顧身后的家族。

通敵叛國，按律當(dāng)凌遲處死，甚至絕大多數(shù)情形都得累及滿門抄斬。而她的兩位姐姐……都嫁進(jìn)了杜家。

湛明珩稱此事尚未查清，暫且不與她多言，只叫她安心，即便事實當(dāng)真如此，亦會盡力少牽扯魏國公府，至少保下她的長姐。

他這話一講，納蘭崢卻是更心寒了。他來護(hù)她的家人，誰來護(hù)著他？

此樁事顯然被動了手腳，顛來倒去無非是有人要拿魏國公府開刀，好撬動湛明珩的勢力。就像此前秦閣老的工部底下莫名其妙出了個陷害忠良的蛀蟲一般，所有看似迂回曲折的暗箭，最終的矛頭皆指向湛明珩一人。

甚至此番更是為難，若揪不出奸細(xì)，父親便要蒙冤，若揪出了奸細(xì)，又是與魏國公府牽連甚深的杜家。他一面要應(yīng)對邊關(guān)外敵，一面要防備居心叵測的碩皇叔，得是如何的殫精竭慮。

值此國難當(dāng)頭之際，大穆卻禍起蕭墻。卓乙瑯此前不懷好意的警示一點沒錯，對大穆而言，朝廷與皇室內(nèi)里的潰爛腐朽，才是比他們這些異族更可怕的。

納蘭崢真的有點心疼湛明珩了，伸手環(huán)了他的腰悶聲道：“像今日這般的事，以后叫人給我傳個信就是了。你不用分心顧我，我會顧好自己的?！彼茏鍪裁茨?？大概也僅是不給他添亂罷了。

湛明珩垂眼靜靜瞧她一會兒，低頭在她眉心落了一吻，沒有說話。

……

納蘭崢回府后照湛明珩交代的，只與祖母與母親二人澄清了父親無事的真相，并囑咐她們不可聲張。胡氏與謝氏曉得關(guān)系重大，自然守口如瓶，連貼身的下人都不曾與言道。

但納蘭崢瞞下了杜家的事。既然湛明珩說此事尚未查清，她便不能叫家里人先自亂陣腳。

直至半月后瞞不住了，杜家滿門下獄的消息一夕傳遍京城，胡氏與謝氏才知其中究竟。

納蘭崢聽聞消息也很驚訝。杜才寅是在半月多前被看守起來，一路秘密押解入京的，到此也就前兩日的事。可通敵叛國的大案豈能輕易定罪，那是要經(jīng)過三司會審的，實在不該如此快便牽連杜家滿門。

她為此打聽一番，這才知，杜才寅招了一份供詞，里頭說到他與羯人合作由來已久，甚至羯商偷摸入境也是經(jīng)由他手辦成，而這些所有，皆是受了在京為官的二弟及父親指使。

除這份供詞外，杜才寅還呈了與京城往來的信件，經(jīng)比對，確是杜才齡的字跡無疑。

納蘭崢這下明白了。不論真相如何，人證物證俱在，朝廷必然要將相關(guān)人等通通扣押起來審問，至于一并抓了杜家女眷，那是為平息眾憤，暫且給朝臣與忠義伯府一個交代。

胡氏聽說后嚇得險些暈去，被眾人百般安撫才穩(wěn)了心神。謝氏當(dāng)即便要去尋謝皇后，幸而納蘭崢及早吩咐岫玉看了她，將人給攔了下來。

她哄好了祖母，就趕去與謝氏解釋：“母親，現(xiàn)下情狀，咱們國公府最好的作為便是不作為。后宮本不干政，何況是此等通敵叛國的大罪，您這時候去尋姨母一點用處沒有，反會給有心人落了把柄，說咱們納蘭家失了主心骨，沉不住氣了?！?/p>

謝氏聽了這番話才生出后怕，攥了她的手問她：“那該如何，那該如何……汀姐兒如何能受得那般牢獄之苦？還有……還有沁姐兒，不說杜知州已被秘密押解入京了嗎？為何不曾聽聞沁姐兒的消息？”

這個納蘭崢也不清楚，只得繼續(xù)安撫她：“您莫急，杜知州既是被押解入京，二姐理應(yīng)也跟著來了的，我這就入宮悄悄打聽打聽?！?/p>

謝氏這時候哪還記得什么恩怨，只將她當(dāng)親生女兒一般待了，急迫地抓著她的手道：“崢姐兒，你可千萬得救救你的兩位姐姐……！”

“我會想辦法的，您放心。”

納蘭崢說完就走了，只是方及步至影壁便見府上丫鬟抱了個一歲多的男童來，說是皇家網(wǎng)開一面，將大小姐的哥兒先且送回了國公府安頓。

她點點頭，也沒多理會，只囑咐她好生顧著孩子?？赡呛⒆右恢痹诳?，丫鬟沒大有經(jīng)驗，心急忙慌兜著哄，與她擦身而過時抖落了一個什么物件，聽得“?！币宦暻屙憽?/p>

納蘭崢停下垂眼一看，見是一塊白如截肪的玉珮，上頭鏤雕繁復(fù)，正中刻了個“昀”字。

孩子鬧得厲害，掙扎著不肯給生人抱，嘴里一直喊著爹爹娘親。眼見丫鬟騰不出手來，納蘭崢便彎身去替她撿那玉珮，卻是指尖方才觸及便覺異樣。

玉珮光亮無暇，細(xì)膩溫潤，瞧著摸著都像頂好的羊脂，更要緊的，她覺得這觸感似曾相識。

這些年她接觸過太多上佳的玉質(zhì)首飾，其中亦不乏做工精致的玉珮，卻獨獨只這一塊，叫她生出了如此別樣的熟悉來。

太像了……與十三年前那名年輕男客腰間懸掛的玉珮太像了。

她一遍遍撫捋著手中物件，只覺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頓了良久才起身問：“這玉珮可是小少爺?shù)?？?/p>

那丫鬟是國公府里頭的，因而也不十分清楚，但仍是點點頭：“奴婢想，應(yīng)是小少爺?shù)臒o疑，小少爺名中有個‘昀’字?！彼f及此神色更肯定一些，“奴婢聽聞，凡杜家子孫，滿周歲時皆要配一塊這樣的玉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