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小女做了什么,竟叫陛下如此恩賞于她?”
“貴府的四小姐可做了樁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大事。”趙公公笑得樂不可支,給納蘭遠使了個頗有些曖昧的眼色,又看向一臉迷茫的納蘭崢,“納蘭小姐,這賞賜啊,您安心受著便是,咱家這兒還有枚陛下給的金葉子,您何時想進宮耍了,就拿著這葉子來,莫得怕?!?/p>
突如其來的賞賜叫納蘭崢發(fā)了傻,待回過神來,趙公公與十八名一等宮女都沒了蹤影,她的手里……捏著那枚好似重逾千斤的金葉子。
……
直到被父親喊去書房問話,納蘭崢的腿都是軟綿綿的。她老老實實交代了前因后果,連帶嶸哥兒逃學的始末也給講了個明白。納蘭遠聽罷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這么要緊的事,你既是早便知道了,為何不告訴父親?”
她撇撇嘴:“我不是覺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眼見許久沒有動靜,就想怕是人家太孫壓根沒放在心上,況且了,我都答應了嶸哥兒要替他瞞著您的?!?/p>
“你倒還有理了?”納蘭遠眉梢一挑,“皇家的脾氣可是朝此夕彼的,虧得此番來的是賞賜,要是罪責,我看你預備怎么擔!”
納蘭崢卻著實覺得委屈:“父親,您說這好端端的,太孫殿下冒充什么明家少爺呀!”
“即便對方真是明家少爺,你就能這么戲弄他了?”
“那是他先戲弄的我,還帶壞嶸哥兒!”
納蘭遠點點她的腦門:“我早知道你這丫頭不是個肯吃虧的性子,卻不曉得你竟是這般睚眥必報,一分不讓了。我看女孩家的溫良恭儉讓,都叫你給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還是覺得自個兒無辜,只是您若想罰我,那便罰吧。您是父親,阿崢再不甘愿也得受的。至于嶸哥兒,他是當真什么都不曉得,您別怪罪他就是了!”
她都這么說了,還叫他怎么罰得下手?
納蘭遠最是拿小女兒沒辦法的,況且魏國公府剛受了陛下許多賞賜,他若轉頭就將崢姐兒給罰了,那不等于駁了圣上的意?
這罪責才是他擔不起的。
“行了,此事我會與你祖母和母親從簡了說,只道你是無意指點了太孫幾句,至于責罰,這回就先免了。你記好了,日后若再遇著皇家的事,必要謹言慎行,倘使出了什么差錯,也須得第一時間告訴父親。還有,陛下的意思絕非我等可以妄自揣測,即便知曉了太孫的身份,也得睜只眼閉只眼裝作不知,可明白?”
納蘭崢點點頭,心想這回與皇家有所牽扯純屬巧合,她可對那蛇蝎似的人避之不及,哪里還會有下次。嘴上道:“謝謝父親?!?/p>
她說完剛要告退,又聽納蘭遠問:“那金葉子你可收好了?”
她捏了捏袖子,摸著個硬邦邦的東西:“收好了??墒歉赣H,我才沒想進宮耍,那哪是我能去的地方,不如您替我還了這東西吧?實是太貴重了些,這樣,阿崢日后覺都要睡不好了?!?/p>
納蘭遠大笑起來:“連太孫你都敢罵,還能睡不好覺?我看未必不可讓你去見見宮里頭的世面,到時膽子便更大了?!?/p>
“我才不!說不得太孫就等著我自投羅網(wǎng),好整我個難堪呢!”她才不信,以湛明珩那不可一世的性子會因她的胡亂批評就去練字,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隱情的。
納蘭遠瞧她那倔樣,不免又記起了方才趙公公給他使的那個曖昧的眼色。
陛下寵愛太孫是滿朝皆知的事,陛下頭疼太孫也是滿朝皆知的事,崢姐兒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地制住了陛下這個頑劣至極的寶貝太孫,倒可謂正中了陛下的下懷啊。
納蘭遠挑了挑眉:“那可由不得你?!?/p>
“父親,您這是做什么呀!哪有您這樣,將自己女兒往火坑里推的?”
“我不是說進宮的事,你莫不是忘了先前父親同你說過的春獵?就在三日后?!?/p>
納蘭崢愣得一張小嘴微張,這……這她還真是忘了。
“這么說來……太孫殿下也會去了?”
“那是自然?!?/p>
納蘭崢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