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有一天她能攢夠錢,然后……
闕清言就在一門之隔的客廳里,重溫了人生動力的木眠老師今晚格外勤勉,很快從被拒絕的憂郁沮喪中走了出來,畫稿速度飛快。
彩稿完成得差不多,林棉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了凌晨一點。
很晚了。
她畫得手指酸麻,剛站起身,想出書房去客廳悄悄看一眼人,頭頂?shù)臒粼趧x那間熄滅了。
林棉:“………………”今晚公寓的供電還能不能好了?
偌大的書房很快陷入一片黑暗,窗簾被風(fēng)輕輕吹起,筆電屏幕幽幽發(fā)著白光,笑得甜蜜的男女主人公在此刻看起來……
非、非常滲人。
不同于自己的房間,眼下是完全陌生黑暗的環(huán)境。林棉一時沒適應(yīng)過來,借著電腦光去摸索,摸著桌沿慢慢往外走。
在深濃的暗色里沉默幾秒,林棉出聲:“闕、闕教授?”
沒有人應(yīng)聲。
“闕教授?”
“……”她憑借著記憶一點點往書房門口挪動,連敬稱都省了,抖著小聲叫他的全名:“闕清言?”
還是沒有回應(yīng)。
“闕——”
林棉剎那止聲,突然想到一個重點。
他不回應(yīng)她,是不是代表他現(xiàn)在沒有聽見?
沒有聽見,喊什么都可以吧?
待在黑暗里的林棉注意力被轉(zhuǎn)移,發(fā)現(xiàn)了比害怕更值得去做的事——
“闕清言?闕——清——言——”
林棉因為害怕而悸動的心跳漸漸平穩(wěn)下來,剛才片刻的慌亂像是沒存在過。
她跟鬧著玩兒一樣小聲喊人名字,尾音稍稍揚起來,邊往門口挪邊出聲,“闕清言”三個字被翻來覆去變著調(diào)喊,好好的一個名字喊得百轉(zhuǎn)千回,就差沒哼出一首旋律來。
“闕——清——”
斜后方傳來一聲聲響,一道光照進來,林棉感覺右手一緊,男人溫?zé)岬氖种缚圩×怂氖滞螅瑢⑺龜埩嘶厝ァ?/p>
再不拉著她,下一秒她就要沒頭沒腦地在黑暗中以臉懟墻了。
“別喊?!标I清言松開手,聲音帶了些低沉的無奈,“怎么了?”
林棉還沒適應(yīng)手電筒的光,半遮著眼,輕輕道:“闕教授,停電了?!?/p>
“嗯?!?/p>
闕清言遞了個手電筒給她,林棉眨著眼,一點點捏住了手電筒,柄手還帶著他手上殘留的余溫。
她半垂著頭,欲蓋彌彰:“剛剛我叫您,您沒有應(yīng),我以為您不在……”
他正要去檢查電閘,聞言停下腳步,回頭問:“剛剛叫我什么了?”
“……”林棉抬頭看他,手一抖把手電筒關(guān)了。
窗簾被徹底吹開,月色涼浸浸地透進書房,男人回身朝她看過來。
闕清言穿著煙灰色的襯衫,身形頎長挺拔,周身被月色籠上一層光暈,少了平時的疏淡距離感。林棉看了半晌,非常乖,非常誠實地回:“……闕教授。”
趁著夜晚的微光,闕清言抬眼瞥了過來,微勾起唇,像是笑了一聲:“沒大沒小?!?/p>
他聽見她叫他名字了。
“……”林棉心跳劇烈,怔了半天才找回聲音,小聲反駁:“不小了?!?/p>
她今年二十五歲,四舍五入三十歲,這樣算算比他還大一歲。
哪里小了。
今晚整幢公寓的供電都不穩(wěn),接二連三地有住戶的電閘跳掉,還有斷路器因此故障的。
林棉等在書房里,闕清言沒走多久,房間就又重新亮了起來。
有同樣熬著夜的住戶叫來了電工,上門修電路兼開鎖服務(wù),順手幫林棉公寓間的鎖給開了。
林棉還穿著睡衣,慢吞吞地理著僅有的兩樣物件,不時地瞄一眼闕清言,再瞄一眼。
找不到理由繼續(xù)留在這里了……
她正依依不舍,臉上表情又委屈又不甘,就聽男人開了口,聲音意味不明,問:“這是你說的社團宣傳報?”
尾音壓得沉,林棉后知后覺地去看自己的電腦屏幕。
“………………”
PS還沒關(guān)掉,已經(jīng)畫完的稿子正停在末尾。畫面里,穿著白襯衫的男主單手拿著情書,另一只手摟著溫婉可愛的女主的腰,輕輕地吻過她的唇角。
對話框中的配字:小傻瓜,那是因為,你是我吃過最甜的一顆小櫻桃啊。
畫風(fēng)精致唯美,場景夢幻純情,配字惹人心動。
林棉抬頭看闕清言,覺得自己在他心中的標簽除了“上課睡覺”以外,還多了一條“參加小黃漫社團”。
“……”她臉燙得都能煮蝦子:“闕、闕教授,我我走了,晚安!”
等林棉臉熱耳朵熱脖頸熱地抱著東西回到自己的公寓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兩點。
她確認了一遍原稿,打包郵箱發(fā)給了編輯,剛想關(guān)電腦,卻停頓一瞬,鬼使神差地新開了一篇word文檔。
文檔題目,思考十五秒:《論俘獲闕教授少男心的戰(zhàn)略成功率》
想了想,林棉把少男心改成了老男心,剛打完字覺得不太對,又刪掉了。
沒到三十歲,好像也不老……
思考三十秒,改成了芳心。
《論俘獲闕教授芳心的戰(zhàn)略成功率》。
林棉保存了空白文檔,滿意地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