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人……”任海無奈地說道,“我真盡力了,這次我用我爸的勢力去幫你找人,他肯定會生疑,估計很快就調(diào)查你了。再說,你有空還是想想小周氏要怎么辦,再沒有人給他注資,就算周重行自己把債務(wù)都扛了,它也撐不過這周末?!?/p>
“我聽說之前和周重行做交易的那家海外公司想趁機收購小周氏?!标懟拚f道。
“是,他們想要借小周氏打開國內(nèi)市場,”任海說道,“這家海外公司和周嶷有一些聯(lián)系,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和周嶷做過交易,想先把小周氏弄到破產(chǎn)再趁機低價吞并?!?/p>
陸晦心里有些怒氣,但聲音倒是十分平靜:“再查查。”
“那小周氏……你打算怎樣?”任海說道。
陸晦沉默了半晌,沉聲說道:“再等等吧,要是到期了陸永豐還不拿錢出來,我們再想辦法?!?/p>
掛了電話,陸晦心里煩躁不已,他不打算回公司了,干脆就駕駛著車在街區(qū)里亂轉(zhuǎn)著。
周重行到底會在哪里。
一旦想到現(xiàn)在黑白兩道的勢力都在找著他,那些追他還債的人要是先一步找到他的話那還不知道會怎么樣。他一定要第一個找到周重行,然后把他好好地藏起來……陸晦覺得現(xiàn)在最安全的情況是周重行已經(jīng)出國暫避風頭,但是如果這樣,自己也一樣找不到他。
陸晦心里一動,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就像考前一天被風吹吹開的那一頁書本,明知道不過是偶然,但還是會被學生當作是神諭一樣地復習那一頁的重點。
這間游泳館遠離市區(qū),現(xiàn)在又時值深秋,更是人跡罕至,陸晦開著車沉默地在游泳館外面繞了一圈,果然什么也沒有遇見,他說不上心里有沒有失望,只是干脆又漫無目的地往更偏遠的郊區(qū)駛?cè)ァ?/p>
等再開了一會兒,陸晦便來到了s市的遠郊工業(yè)區(qū),這里處于農(nóng)村與城市的過渡地帶,人反而多了起來,街道兩旁蹲著賣菜的小販,蔬菜生禽就往地上一放,響亮的嗓門是叫賣的,細碎的話語是討價還價的,路上揚起的滾滾塵土和不遠處工廠煙囪吹來的煙霾在空中交融,最后落在那些蔬菜上,落在說話的人們張開的嘴巴里。
狹窄又雜亂的街道幾乎難以繼續(xù)往里面開了,陸晦也的確不適應(yīng)這種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這會令他想起費城唐人街的破舊小巷,他發(fā)誓自己永遠不要再過那種生活的。
他剛想倒車出去,忽然余光里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陸晦愣在那里,看著眼前那個人在雜亂的人群之中,他兩手都提滿了東西,走得很快。
周重行。
周重行!
他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馬上就找地方停了車,下車往周重行的那個方向走。他跟在周重行身后,尾隨著他從喧鬧的街市拐進了一條小巷,四周就慢慢變得僻靜了起來。陸晦的心情從開始的激奮慢慢平靜下來,明明只有幾步之遙,反而有些躊躇地沒有立刻叫住周重行。
周重行步速很快,住的地方也果然夠隱蔽,拐了七八個彎也還沒到,不過陸晦倒也不至于跟丟,他眼看著周重行在前面的巷子里往左拐了個彎,于是也跟上前,正往左轉(zhuǎn)了個彎,就感覺眼前有風。
陸晦打架打這么多年了,輕易地抬手擋住前面沖過來的拳頭,然后另外一只手幾乎是本能一般地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扭,同時側(cè)身屈肘向外撞。
一起都是一瞬間發(fā)生的事,等陸晦看清對面那人的臉時周重行已經(jīng)疼得臉都白了——這還幸虧他生生停住了手肘沒打到他肚子,看樣子只是扭到手了。
兩人看清彼此的時候都有些失措,陸晦趕緊幫他拿過手里的東西,想替他揉揉手腕,“對不起,我以為是搶劫的人?!?/p>
周重行穩(wěn)住臉上的表情,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我剛剛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我,不敢往后看,沒想到是你。”
陸晦點點頭,“嗯”了一聲,他低頭看周重行那張熟悉的臉,就如同隔了半個世紀才重逢一樣,陸晦有一大堆話想說,他難以克制地想抱住周重行,跟他說自己很想他。
周重行垂眸,“你怎么會在這里?!?/p>
“我在找你?!标懟薜吐曊f道,“你最近……”
“找我,”周重行打斷他,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笑了笑,“然后把我交給那些債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