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亮了又暗,浮云聚攏又散開。
一陣晚風(fēng)拂過少女臉龐,又吹向少年。江屹澀澀地想,起碼吹的還是同一陣風(fē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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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屹冷戰(zhàn)一星期后,陳妙宜找梁蓁出去玩。她很久沒找過梁蓁,都是和那群人一起,梁蓁這幾天心情不好,想出去換換心情,便同意了。
地點在旱冰場,有那個男生和他的兄弟一起。
陳妙宜介紹著兩個男生,她喜歡的那個叫阿龍,另一個叫阿志。
梁蓁不會輪滑,她想讓妙宜教她,還未開口,胳膊先一步被阿志拉住了。
阿志把梁蓁帶到一旁,擠眉弄眼:“咱倆就別去摻和了吧?!?
阿志不高,身材偏圓,頭發(fā)染成黃色,鬢角剃出一個“Z”字。
梁蓁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妙宜在和阿龍講話,她仰著頭,眉目晶亮,阿龍卻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作態(tài)。
“哦……”梁蓁遲鈍反應(yīng)過來,好像的確不該給好朋友當電燈泡。她點點頭,發(fā)覺手臂還被阿志拽著,不禁蹙眉:“你放開我吧,我扶著欄桿就可以?!?
阿志沒松手,問:“要不要我?guī)慊蝗???
梁蓁搖頭:“我不會,你滑你的就是了,不用管我?!?
她試圖抽出手,可那男生握更緊了,兩人拔河一般展開一場拉鋸戰(zhàn),她拽得手都疼了。
梁蓁終于發(fā)現(xiàn),阿志完全是在戲耍她。他都不需要怎么使勁,就直勾勾看著她滿臉通紅地想要掙脫,面上皮笑肉不笑,似豺狼看著勢在必得的獵物。
“你放開啊!”梁蓁后背出了汗,叫了一聲。她望向妙宜,妙宜和阿龍滑遠了,只剩個小小的身影。
“不放,你能怎樣?”阿志露出他那口因為抽煙而發(fā)黃的牙,嘎嘎笑了一聲。
梁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么近的距離,她甚至能看見他牙齦上不干凈的黃疙瘩,她惡心得想吐。
阿志體型有1.5個梁蓁那么大,梁蓁掙不過他,便開始喊叫。
旱冰場場地寬闊,她的聲音吞沒在偌大的空間里。有路人經(jīng)過,也只以為是早熟的小情侶在鬧別扭。
阿志再次說要帶她滑一圈,梁蓁不肯,牢牢拉著欄桿不放。
“我不想和你滑!”梁蓁喊了一句,叫遠處的妙宜,“妙宜——”
“你不知道陳妙宜為什么帶你出來嗎?”阿志笑了,“阿龍嫌陳妙宜看得太緊,好幾天沒理她。我和陳妙宜說,只要她把你約出來,我就幫她把阿龍約出來。”
聞言,梁蓁瞬間僵住,“你說什么……”
“其實我早就看上你了,梁蓁是吧,做我女朋友怎么樣?”
阿志又露出他的黃牙,眼神流連于她的胸部。梁蓁從來不知道原來目光也有味道,咸濕的、酸臭的,像魚肚里刨出的五臟六腑。
阿志黏答答、色瞇瞇地睨著她。
走遠的妙宜,討厭的輪滑鞋,還有面前猥瑣的男生,一切都讓梁蓁感到不適。她忽地想到江屹,江屹愛干凈,身上永遠是好聞的味道,也從來不會對她動手動腳??墒撬臣芰恕?
也許江屹說的對,妙宜那根本不是喜歡,阿志的更不是。
阿志扣住梁蓁兩只手腕,腳下用力向后蹬,想讓梁蓁跌入他懷里,最好拿胸口撞向他。
梁蓁死死要和欄桿合為一體,怎么也不想靠近他,急得兩頰漲紅。
這時,身后沖出一個白色身影,極快,像一陣風(fēng)經(jīng)過她旁邊。那人一腳踹開了阿志,阿志滾圓虛胖的身體倒在地上。
梁蓁得以獲得自由,她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人,鼻子一點點酸了起來。
“江屹……”
江屹沒想打架,但實在太氣憤,朝阿志屁股踢了一腳才去找梁蓁。
“操——”阿志挪動著肥碩的身軀,“你們兩個!”
江屹拿失聰?shù)挠叶鷮χ?,一句話也不想聽?
他小心翼翼摸了摸梁蓁被拽紅的手腕,對她說:“蓁蓁,我們回家?!?
梁蓁的眼淚唰的流下來。
和阿志僵持的那么多分鐘里,她一直憋著淚,怎么能在那種人面前哭呢。
可一見到江屹,便再也忍不住。她任由江屹牽著手走到出口,任由他幫忙著換鞋,她現(xiàn)在只知道抹眼淚,要把心里的委屈全鋪出來給江屹看。
“江屹嗚嗚……”
江屹拿出兩張紙巾,一張給她擦眼淚,一張給她擤鼻涕。
梁蓁沒接,抽噎著把話說完:“對不起,我不該和你吵架,江屹……”
一呼一吸間,吹出個大大的鼻涕泡。須臾,噗嗤一聲破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
“……”梁蓁不哭了,“……紙給我?!?
江屹頓了下,抬手遞去。
“你剛剛是不是在笑我?”
江屹一臉嚴肅:“沒有?!?
“我看見你嘴動了!”
“你看錯了?!?
車水馬龍的街道,少年終于又和女孩肩并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