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濤慢慢地說:“我常年在外頭不回來,有時候真挺想你們的。外面朋友不交心,跟你們比不了。別人我都不惦記了,我就惦記老周?!?/p>
蔣濤說到這兒的時候看著周罪,嘆了口氣。蕭刻能感覺到這些人里蔣濤是最實在的,就是那種掛在臉上的實在,說話什么的都很直。蔣濤也看了看蕭刻,沖他舉了下杯子:“蕭老師,不知道你跟老周什么關系,反正這么多年還是他頭一次帶人一起聚。我……不多說了,我敬你一杯,感謝你?!?/p>
他說得很走心,眼圈都有點紅了。
蕭刻不知道周罪帶個人怎么就把他激動成這樣了,蕭刻接了這杯酒,然后笑著搖頭:“酒喝了,但我真當不起這聲謝,是我自己非跟著來的?!?/p>
“那也謝!”蔣濤還是有點激動,“你要次次都能跟著那我次次都感謝!”
“這個是真的得謝了,”蕭刻另一邊坐的是林軒,他叼著煙說,“老周活得太酷了,他這一生都很酷,我們之前就怕他把自己給酷出毛病來。其實他以前不這樣,以前也挺愛玩兒的,現(xiàn)在有時候跟個失語癥似的,這個逼……這個老東西太軸了?!?/p>
周罪之前一直沒吭聲,這會兒撩起眼皮看了林軒一眼:“哪個逼?”
“曹圓兒,老曹這個逼。”林軒笑著說。
老曹在一邊吃菜呢就躺槍了,頭都不抬罵了一句:“個狗東西。”
這些人把他和周罪之間的關系有點誤判了,他倆遠沒有他們以為的那么近。但是也不至于去特意解釋點什么,太矯情了沒必要。而且他也挺喜歡這種誤判的。
他們這次來本身就沒什么別的安排,就是找個消停地方聚一聚,把酒喝透了。所以誰也沒收著,反正第二天也沒事,喝多了就睡,睡到幾點都無所謂。
蕭刻提前吃了東西,胃里不空,喝到后來倒也還好,沒覺得胃里太不舒服。酒桌上的話題已經(jīng)從葷話漸漸轉到情感專場了,方禧一本正經(jīng)地在懷念他的前妻。離婚都是自己作的這沒的說,朱砂痣蚊子血的事兒是永遠掰扯不清的。
他說完老朱也聊了他老婆,說他老婆是怎么跟他一起共患難的。老朱說完突然把話題扔給了蕭刻,問了句:“小蕭呢?處過朋友嗎?”
蕭刻靠在椅背上,嘴角帶著點笑,很自然地答:“當然了,我都三十了,三十了沒個前任那不成有毛病了?!?/p>
老朱哈哈笑著:“那說說?”
蕭刻沒什么不敢說的,抿了口茶,說:“也沒什么。看對眼了追,追上了處,處夠了分。就這些,不怎么精彩?!?/p>
蕭刻一句話就帶過了他上一段歷時五年多的感情經(jīng)歷。不是不能說,就是不太想說。而且就這一句話里也不都是真的。
分開了不是因為處夠了,是因為林安受不了家里壓力,決定去結婚了。他當時紅著眼睛說:“只結婚一年,一年之后就離婚,你能不能等我。”
蕭刻抬手摟了他一把,揉了把他頭發(fā),笑著搖了搖頭:“不能?!?/p>
從這個想法在林安心里冒頭開始,背叛這個事實就已經(jīng)存在了。在蕭刻這兒有些事情不能講道理,不管結果,有些念頭只要生起過,這段感情就算你已經(jīng)放棄了。而且蕭刻的性格和他的價值觀,他無法和其他人共享同一個戀人,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女人邁進一場明知道是騙局的婚姻。
蕭老師從來都對得起他的職業(yè),自認還是很當?shù)闷鹑嗣窠處熯@四個字。原則性的問題他從來沒有,爸媽教得好。有些事說一不二,不行就是不行,一絲猶豫都沒有過。
但是蕭刻這人,人前人后他永遠會給人留幾分,哪怕分了也不會跟任何人說前任的不是,不吐槽不抱怨,也不會拿過去的事兒在酒桌上當談資,引人罵幾句前任。不至于的,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認認真真的,分開了也給自己和對方共同投入過的情感和歲月留幾分臉面。
蕭刻自己喝了口酒,白酒辛辣的口感順著舌尖一直麻到胃里,到這個時候蕭刻才感覺到胃部絲絲落落地疼了起來。
酒精上頭,蕭刻毫不吝嗇讓自己賣個可憐裝弱小,周罪太爺們兒了,在他面前弱一點也不覺得掉價。蕭刻扭頭看著周罪,目光直直的。他已經(jīng)有些喝多了,還是那種直白熱烈的眼神。
周罪看過來,低聲問他:“怎么了?”
喝完酒他聲音有點啞了,很吸引人,勾人耳朵。蕭刻輕輕閉了閉眼,然后說:“胃不太舒服?!?/p>
周罪看著他,酒精讓蕭刻臉和眼睛都是紅的。周罪沒說話,伸手把蕭刻杯里剩的酒都倒在了自己杯子里。他杯里裝不下,還剩了個杯底。
“你倆干他媽啥呢?”方禧指著周罪,喊著問他:“我可看見了啊,蕭刻你酒呢?”
桌上人都看過來,蕭刻笑著討?zhàn)垺?/p>
“你酒呢?”邊上人也跟著起哄,“來蕭刻酒沒了,給蕭老師再滿上!”
方禧拿著酒瓶過來給蕭刻倒酒,酒瓶剛挨過來,周罪伸手蓋住了蕭刻的杯口。方禧咋咋呼呼起著哄,周罪看了他一眼,拿起蕭刻杯子把剩的那個杯底給喝了,然后直接把杯子倒扣著放在桌上。
“他不來了,”周罪一只手搭在自己椅背上,淡淡地說,“我來?!?/p>
蕭刻在他這個角度看著周罪,看他冷硬的眉眼,這一瞬間才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喝多了。
醉得不輕。
實話說剛開始他只是對周罪有興趣,追著試試。很認真,但算不上執(zhí)念,追不上也不至于多難受,頂多就是有點遺憾。但是這會兒蕭刻看著周罪,周罪還看著方禧,眼神淡然,身上還是那種隨性的氣質(zhì)。蕭刻看見周罪咬肌動了動,側臉的線條小幅度滑動了兩下,男人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總是很性感。
這一刻蕭刻突然就覺得周罪這人他好像不能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