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異狀

凈霖怎料得蒼霽會(huì)這樣， 他一心修道，與兄弟們多不投緣， 故而連風(fēng)月之事都少有耳聞，更何論像這樣被人身體力行地教一次“浪蕩”？蒼霽的手掌還箍著他的手腕，攥得他腕間泛紅，卻稱不上疼，只是心亂如麻， 已經(jīng)方寸大亂。

蒼霽拉著人， 心知這小傻子被攪得暈頭暈?zāi)X， 聽自己說了話， 還真的不敢再擦。蒼霽被他眼神戳得心口發(fā)軟， 松了些語氣，說:“找不著北是嚇唬你的， 我沒道理這么欺負(fù)你?！?/p>

凈霖唇線緊抿， 欲開口，又被含著的水噎了個(gè)“咕嘟”，反倒慌不迭地將津液給吞下去了。

蒼霽見狀，最后那點(diǎn)良心也灰飛煙滅了，遂說:“好，這就算是相濡以沫了， 你自個(gè)兒給哥哥蓋的章。”

“這怎么能行！”凈霖震驚地說道。

“那你把它還給我。”蒼霽一把交握住凈霖的手，抬高了拉向自己， 促狹地說， “你適才吞咽的是什么？還給我， 我便不這么說了?！?/p>

凈霖另一只手飛快地?fù)踝】诒?，生怕他再來一下。凈霖胸口起伏著，卻啞口無言，反駁不起，只能強(qiáng)撐鎮(zhèn)定地說:“我的……不、不要還給你！”

蒼霽說:“你的？騙鬼，分明是我適才留下的。你這人好霸道啊，連我的口水也要霸占。”

凈霖被他逼得語哽，從未想過會(huì)有這樣黑白顛倒的壞人！

蒼霽將他的手指推到唇邊呵了呵，又放緩了語氣，說:“逗你玩兒的，我怎會(huì)那樣小氣？”凈霖已經(jīng)怕了他，蒼霽也不急，捏著凈霖的手指尖，說，“方才沒輕重，咬破了嗎？”

凈霖用力地?fù)u頭。

蒼霽目光擔(dān)憂，說:“對(duì)不住，讓我瞧瞧，若是破了，我要再賠個(gè)不是?！?/p>

凈霖見他情真意切，剛才的狠色已經(jīng)褪得一干二凈，與平素的“曹大哥”一般無二，不禁稍稍移開了遮擋的手，說:“此地邪氣，你——”

蒼霽捉住他這只手，抵著他的唇就重重地“啵”了一口，親得凈霖猝不及防，幾欲后仰。蒼霽絞了他的雙手，壓在他后腰，雙腿分夾，將人徹底地?fù)频礁埃г谧约旱碾p臂與長腿之間。

“所謂兵不厭詐。”蒼霽說，“都說了我的話休要信，怎還這般輕易地就上了當(dāng)?！?/p>

凈霖被親得唇上一水兒亮，聞言面上紅白一片，竟也咬牙道:“你誆我！”

“我何時(shí)誆過你。”蒼霽逼近，“我說親你就親你，哪里是誆?！?/p>

凈霖語音急促，有些發(fā)抖:“你怎可這樣！我一心奉你為兄長，你竟、竟當(dāng)我為契弟嗎！”

蒼霽覺察他在抖，不禁加重語氣，說:“說什么胡話，我當(dāng)你做契弟？呸！我是欲與你結(jié)伉儷之實(shí)！”

“你不是人！”

蒼霽被這一聲喊得似如當(dāng)頭棒喝，又見凈霖怒色不減，十分嚴(yán)肅，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自己不是凡人，便說:“我確實(shí)不是人，是個(gè)壞胚種，你才認(rèn)出來么？”

凈霖語一凝，又急道:“沒罵你！”

蒼霽說:“那還是在夸我？”

凈霖已然潰不成軍，毫無還手之力，憋足了氣，連一貫白皙的頰面都暈開了紅色。他練就的清心寡欲都被蒼霽壞了七八，只剩下兩三分苦苦支撐。

蒼霽說:“我平素不愛吃人，遇著你便壞了性，不親你就要餓死了?！?/p>

“胡說！”凈霖說，“又誆我！”

“那你扒開我好好瞧瞧，便知道我有沒有說謊?！鄙n霽將他的手拉到腹間。

凈霖指尖瑟縮，他怒聲:“你適才還在積食！”

蒼霽隨即哈哈大笑，他說:“怎么辦，日后不與我再做兄弟了？”

凈霖沉聲:“沒有這樣的兄弟?！?/p>

“好！”蒼霽陡然斂笑，“既然如此，那我便挑明了說，凈霖?！?/p>

凈霖見他眉間肅穆，以為他說什么驚天秘密，或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蒼霽說:“我一日要看你千百遍，心里要肖想你千百遍，做什么兄弟，叫我一聲哥哥都是在催情。”

凈霖先是呆了片刻，緊接著連后頸到耳廓一片都紅了起來。他口中的字滾了一個(gè)又一個(gè)，卻最終都變作了漿糊，黏成一團(tuán)，粘得他口齒不靈，腦中昏沉。他覺得面上燒，心里也燒，燒得整個(gè)人眼前昏花，才渡的臻境上下顛倒，暈得他一頭栽在蒼霽下巴上。

蒼霽被磕了個(gè)后仰，接住人，再垂頭一看，凈霖已經(jīng)暈了。

凈霖還記得入門時(shí)收得的誡言，箋遞到他指尖，翻開看寫著“斷情絕欲”四個(gè)字。他當(dāng)時(shí)才從梵壇出來，發(fā)新挽了銀冠，白袍還大了一圈，袖拖在腕下能垂到地上。

他講話還帶著些南邊的口音，少音稚嫩，攥著箋拎著袖，趕在各位兄弟后邊跑，喊黎嶸:“兄長！”

黎嶸正與云生談笑風(fēng)生，聽著這又酥又軟的口音，便知道是誰，當(dāng)即停下來，回問道:“凈，凈霖是嗎？”

凈霖頷首，扶了扶冠，將自己的箋攤給黎嶸瞧，說:“這是什么？”

黎嶸端詳片刻，苦笑道:“最終落在你這里，倒也是意料之中。你將修除魔劍道，父親給的誡言便是這四個(gè)字，你且須記牢。”

凈霖問:“除魔劍道是什么？”

黎嶸說:“就是斷情絕欲的道，要?dú)⒊Ｈ瞬荒軞⒌哪?，要斬常人不能斬的人。不可心存私念，越近大成，越要無私無畏。你本相為劍，修起來比別人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