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虞星心情更糟。
……
高三學生不在,偌大的臨天更顯得空曠。
盛夏暑氣熾熱,總是有人在課上瞌睡,那昏沉勁一襲來,實在教人抵擋不住。
午后在咖啡館小坐。
虞星上了趟衛(wèi)生間,出來洗手時,忍不住連掬幾捧水往臉上潑。這衛(wèi)生間空調開得比外面高太多,這才稍微舒服一些。
剛從衛(wèi)生間出去,沒走多久,拐過走廊,從門虛掩的小包廂里傳出說話聲。
虞星許久沒有撞見別人聊自己的八卦,這方面雷達遲鈍不少,慢兩秒才反應過來。
“……隔三差五就到學校附近來接,我都碰見好幾次了,盛亦不在,她還有豪車坐,里頭沒蹊蹺誰信?”
說話的聲音有些熟悉,虞星略一細想,認出來。
老朋友啊。
“前一陣傳說盛家人找她麻煩,結果還是輕飄飄就翻篇,她仍然跟個沒事人一樣,盛亦也圍著她打轉。她還真是把盛亦牢牢攥住了!”
“還好我們沒有沖動,想著忍一忍看看再說,否則那個時候去找她麻煩,指不定又要被盛亦收拾。”
“真氣人!她那樣的人有什么好,不就長了張狐貍精臉……”
其中一道是邱卉妮的聲音。
仔細聽還有夏元晴,再多的,便是她們身邊尋常一起鬼混的幾個。
虞星撩了撩耳邊碎發(fā),無所謂一笑,信步朝自己的包廂走。
最近確實時常有車來接她——傅非臣去了家里好幾次,正式和虞宛貞見過面。
骯臟的人看什么都骯臟。
反正在她們眼里,她干什么都是錯的。和盛亦在一起叫勾搭,坐上豪車一定事有蹊蹺,誰讓她是個“窮鬼”呢?
只不過很可惜,她這個“窮鬼”,她們以后怕是沒機會再欺負了。
……
長這么大,虞星從來沒有長時間離開過虞宛貞。
突然一朝分別來臨,兩個人都不好受。
“小姨?!庇菪且羞M虞宛貞懷里,“你真的不辦婚禮嗎?”
虞宛貞笑說:“辦什么婚禮,自己人一起吃個飯就是了?!睋崦菪堑拈L發(fā),話里還是放心不下,“倒是你,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
“不要害怕,如果不開心就打電話跟小姨說,被人欺負了千萬不要忍著,一定要告訴我。別覺得自己有哪里不如人,你是小姨的寶貝,要是他們對你不好,大不了回家來,小姨永遠都會陪著你?!?/p>
“我知道?!庇菪且坏曊f,“我知道的,小姨你放心,我知道?!?/p>
虞宛貞哽了哽,眼圈泛紅。
“小姨……”虞星輕聲說,“如果詹叔叔對你不好,你也要跟我說,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這話逗得虞宛貞稍有笑意,笑中帶點淚花,“說什么呢,姑娘家家的這么兇,不像話。”
她癟嘴,“我說認真的?!?/p>
虞宛貞長嘆一聲,拍了拍她的背。
虞星貪戀這個懷抱,撒嬌勁上來,膩歪道:“小姨你真的要這么快就走嘛,真的不……”
“不了。”虞宛貞截住話頭,取笑,“又是你催我趕緊結婚,現在又嫌我度蜜月去得快?”指尖輕點她額側,“你呀?!?/p>
虞星嘟囔兩聲,臉頰貼著虞宛貞的肩頭蹭了蹭,不說話了。
虞宛貞和詹敘銘只拿了結婚證,未辦婚禮。
虞星當然希望他們有個完美的正式婚禮,可虞宛貞說不想麻煩,于是放棄計劃。
馬上,他們就要去度蜜月——一去數月的那種。
虞宛貞少時的夢想就是環(huán)游世界,虞星一直想讓她達成心愿,還沒來得及。于是這次,詹敘銘便決定帶虞宛貞游歷歐洲。
虞星馬上就要高三,現下更是學業(yè)緊張的時候,虞宛貞挑在這檔口去度蜜月,其實是特意躲開。
她心里不是滋味。
虞宛貞認定了自己的身份會帶來不便,怕傷心,更怕對她有所影響。到這個時候,仍然方方面面都在為她考慮。
心酸又溫暖,被愛著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虞星不去提不開心的,在虞宛貞懷里悶聲問:“小姨,我會有弟弟或者妹妹嗎?”
虞宛貞一愣,傷感被沖淡,臉一臊:“說什么呢!”
“我問真的。”虞星說,“我怕對你身體不好,但是又想,如果有弟弟或者妹妹,以后等我大了沒法陪你的時候,他們就可以陪你……”
虞宛貞默了片刻,說不出話,半晌道了聲:“傻孩子?!?/p>
她們都在為對方操心前路,正因如此,彼此都不孤獨。
怎么會孤獨呢。
被愛著的話,就永遠都不會覺得孤獨。
這天的下午茶時間變得漫長又難忘。
虞宛貞抱著虞星舍不得松手。她總是這樣,喜歡膩在虞宛貞懷里。虞宛貞也總是由著她,不管什么時候,都像她還是個小孩那般,讓她盡情地撒嬌,耍賴。
從接過??褓到今天,一晃十幾年,虞宛貞永遠記得她當時洪亮的啼哭,這個孩子是那么頑強,富有生命力。
如今,她馬上就要回到生父身邊。
虞宛貞沒有別的心愿,只希望她的將來,能和此前十八年一樣,又不一樣。
希望她不要再經歷坎坷和陰霾,希望她能擁有更多、更多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