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會強(qiáng)迫你
第二次來到這套房子,卻同樣是在晚上。
大片落地窗外夜景絢爛,高樓大廈間是徹夜不息的人家煙火。
看上去本該與廚房絕緣的男人,此時身著家居服,腰間圍著一條白色半長圍裙,一邊挽袖子一邊對郁南講:“過來幫忙?!?/p>
郁南“哦”了一聲,跟著他走向料理臺。
這一看,郁南嚇了一跳:“這是什么?”
只見一只肉色硬殼生物微微蠕動,殼外面那長而粗的一截軟肉伸得得筆直,時不時向上翹起,露出頭部小小的圓孔,看樣子還能從中噴點什么出來。
不得不讓人往奇怪的方向想。
見他表情怪異,宮丞淡定道:“象拔蚌,做刺身用的。”
郁南驚奇地點點頭:“真的很像大象的鼻子?!?/p>
“不然呢?”宮丞似笑非笑,“你想到了什么?”
郁南臉微紅:“??一種器官?!?/p>
宮丞還要問:“什么器官?”
郁南直接說了三個字。
宮丞訝然,而后失笑,他未曾想到郁南的可愛程度遠(yuǎn)超他的期許。
“小東西?!彼辉俣核?,吩咐道,“池子里有剪過頭的八爪魚,你先把那個洗干凈?!?/p>
“好。”郁南也不想再說這個,欣然應(yīng)允。
剛才在路上宮丞便讓小周安排人送來新鮮食材,是以這些東西都還隱隱散發(fā)著海腥味,池子里烏泱泱糾纏的一團(tuán),還有些許泥沙。
郁南對清洗海鮮一竅不通,兩人一起做飯卻給了他新鮮感,他先用水沖了一會兒,那八爪魚在水花中翻滾看上去并無什么戰(zhàn)斗力,便大著膽子抓住每一根觸須仔細(xì)清洗。
“不對。”宮丞道,“這樣是洗不干凈的?!?/p>
郁南疑惑:“應(yīng)該怎么洗?”
宮丞放下手中刀具,從背后將他環(huán)繞,大手也就著這個姿勢攏住了他的手。
滑膩的八爪魚在手中根本抓不住,另一些調(diào)皮的還試圖用吸盤吸住赤壁往上爬。宮丞對此視而不見,只手把手地帶著他動作,口中道:“你要順著一個方向清洗,像這樣。”
他手帶著郁南的手指,緩慢又認(rèn)真地往下揉搓,“我教你。”
因為太滑,兩人的十指幾乎不怎么抓得住,指尖傳來的奇怪觸感不知為何讓郁南耳朵發(fā)燒。
這簡直不像在洗八爪魚,更像是在做某種親密又陌生的事,單純?nèi)鐩]有任何經(jīng)驗的郁南也察覺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不妥。
指間滑膩一片。
那擺放在一旁的象拔蚌存在感也十分強(qiáng)烈。
就像是??
他努力記住清洗的步驟,心跳卻逐漸加快,對外界的感知不復(fù)存在,所有注意力都被那雙包裹他的大手吸引——宮丞的手指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是屬于男人的一雙手,卻不顯得粗獷,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讓他手上一點繭也沒有。
郁南則不同,長期握筆導(dǎo)致他中指內(nèi)側(cè)有繭,宮丞摸到那一處:“畫畫弄出來的?”
“嗯?!庇裟蠎?yīng)了聲。
宮丞輕輕笑了一聲,嗓音放得很低。
“我會了!”郁南被這聲輕笑弄得面紅耳赤,他知道現(xiàn)在的氣氛很曖昧,“您放開我吧,我自己來?!?/p>
宮丞沒放手。
郁南努力證明自己:“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洗干凈的!”
宮丞這次很爽快,說了聲“好”便放開了他,轉(zhuǎn)身繼續(xù)處理那只看起來就很污的象拔蚌。
等郁南洗完八爪魚,宮丞那邊也開始處理蚌鼻的部分了。
蚌身之前的處理郁南沒看見,只見宮丞刀工熟練,將肉黃色的粗皮輕松剝掉,郁南看著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很疼。
宮丞表情認(rèn)真,似乎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他從冰箱中拿出細(xì)碎的冰塊,刀法又快又妙,一片片薄薄的蚌肉被均勻地鋪開在冰塊上??吹贸鰜硭麑θ绾翁幚磉@些食材深諳其道,顯然是常做的。
“之前在一位大廚手底下學(xué)過幾天?!睂m丞隨意說,“偶爾會做來自己吃,所以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榮幸吃到的?!?/p>
說著,他抬頭看了郁南一眼。
郁南正坐在中島臺前的高腳凳上看得入迷,宮丞忽然抬起頭這一眼眸色深邃,墨一般飽含著看不懂的情緒。
郁南猜測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愉悅的。
“我是第一個嗎?”郁南問。
宮丞繼續(xù)擺放蚌肉:“當(dāng)然不是?!?/p>
郁南“哦”了一聲,也不見得如何失望。
宮丞大他這么多,許許多多的第一個、第一次肯定不會出現(xiàn)在他身上,這點道理郁南還是明白的。
“在這里吃到的,你是第一個?!?/p>
宮丞補(bǔ)充了一句。
郁南愣了下,露出笑容小聲贊嘆:“哇。”
“小東西。”宮丞說著,隨意捏起一片沾了醬,遞給他,“嘗一嘗。”
郁南張嘴,宮丞便將刺身放入他口中。
一入口只覺得極鮮,鮮到甚至有一點甜味,郁南咀嚼這這美味,表情迷離,連眼睛都好吃得微微瞇起。
宮丞的手指卻未拿開:“舔掉?!?/p>
郁南驀地臉紅。
宮丞神色看不出狎昵,卻明顯是在逗著他玩:“我手上還有蘸料,你弄臟的?!?/p>
郁南跳下高腳凳:“我去看看八爪魚洗干凈了沒有!”
宮丞勾唇。
二十幾分鐘后,桌上做了一碗蚌肉湯、一份象拔蚌刺身,一份生吃八爪魚。
簡簡單單,興許并不能飽腹,卻讓人食指大動。
新鮮的美味與精致的情人,這個夜晚本該十分美好。
吃到一半偏偏有不速之客按了門鈴,宮丞不得不起身去開門:“你怎么來了?”
郁南好奇,只見一個年輕男孩大大咧咧地闖入,染了一頭白毛,神情飛揚(yáng)跋扈:“我聽到任叔在吩咐人給你準(zhǔn)備食材送過來,當(dāng)然要快一點來了!千載難逢的機(jī)會我才不會放過!”
那男孩一邊說一邊甩掉腳上的鞋子,“你一個人在吃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