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郁南真的覺得他們來得有點匆忙,之前完全沒提起過,而舅舅不是一個沒有計劃的人。
弟弟郁柯就抱住他還撒嬌呢:“哥,那是因為我們想你?!?/p>
這兩天玩得很開心,一切順利。
久違的家庭相聚給郁南帶來了歡樂。
有家人、有戀人,郁南成了最幸福的人,每天都要和宮丞報備他們玩了什么。
他發(fā)信息:
[今晚看了煙花秀!燃爆了!和迪士尼的片頭一模一樣!awsl]
[說起迪士尼,我最喜歡尋夢環(huán)游記!您喜歡哪一部?]
[今天吃多了冰淇淋,肚子痛,也沒有您請我吃的好吃!]
[啊,我在地鐵要被擠扁了!今天早上不該睡懶覺的!我們?nèi)グ尾莸谌揖W(wǎng)紅店啦!]
宮丞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郁南也不在意,樂此不疲。
另一頭,宮丞問小周:“awsl是什么意思?”
小周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告訴宮丞那是年輕人的網(wǎng)絡(luò)用語——很明顯,他的老板和小少年之間有代溝,只好裝傻:“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打錯了吧?!?/p>
宮丞又問:“那拔草呢?”
小周繼續(xù)裝:“我也不知道?!?/p>
三十七歲的男人挑眉,似乎覺得這個助理有點無能,然后便放下手機專心看自己的報表。
小周委屈。
最后一天舅舅他們要走了,是晚上的飛機。不過白天他們還去壁畫巖博物館,那是深城唯一一處保留完好的千年古剎,門票是宮先生準(zhǔn)備的,不去游覽會很可惜。
天氣太熱,郁桐有些中暑,舅舅去買藥郁柯去買水,就剩下郁南留下來陪她。
“我回去之后會很想你的?!笨赡苁欠謩e前很不舍,郁桐說,“你不在都沒人教我畫畫。”
郁南:“有老師啊。”
郁桐撇嘴:“老師沒你畫得好。”
郁南教育她:“老師既然是老師,肯定有他過人的長處。你都不虛心去接受,怎么能學(xué)得好呢?”
過了一會兒,郁桐沒聲音了,郁南才發(fā)現(xiàn)她在哭。
女孩子哭起來,男孩子是有責(zé)任的,郁姿姿從小就是這樣教育他。郁南以為自己話說得重了,手忙腳亂想哄,郁桐卻抱著他的腰好好哭了一場。
舅舅回來看見,把郁桐好一頓批評。
郁桐竟然沒回嘴,委委屈屈什么都聽著。
郁南身上都被哭濕了。
他去盥洗室準(zhǔn)備給自己清理一下,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剛才還很乖的郁桐在撒潑。
“我不管!我就要哥哥!他姓郁!你不準(zhǔn)我講也沒用,還讓他做什么心理準(zhǔn)備!別人都找來了,我們追過來干什么,他早晚會知道的!”
舅舅一副頭痛的樣子。
郁柯蹲在地上一言不發(fā),半晌搭腔:“我們不是不想說,是覺得這件事該由姑姑說。萬一哥哥接受不了怎么辦?”
郁桐說:“那我就在這里陪他,我不要跟你們回去了?!?/p>
舅舅道:“你不要添亂!”
郁南站了很久,看他們漸漸平靜下來才裝作剛回來的樣子走過去:“走啦,里面還有好多沒參觀,再不去就得趕飛機了!”
那三人才紛紛回神,若無其事說笑起來。
傍晚,舅舅臨走前給了他錢,說讓他不要省,寒假早點回家云云。
錢有點多,就像那次寫生時,郁姿姿忽然轉(zhuǎn)過來的錢一樣,家人表達的愛意的方式竟和宮先生某些方面有些像,都是想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謝謝舅舅。”
郁南沒有多問,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一樣。
送走了舅舅他們,郁南給覃樂風(fēng)打電話,對方卻沒接,他這才想起來覃樂風(fēng)今天有排班。
郁南并沒有許多交心的朋友,一個人走在路上忽然覺得很迷茫,這兩天的幸福好像是虛幻的泡影,他甚至懷疑舅舅他們到底有沒有來過。
要是沒有就好了。
對于要發(fā)生什么事,他一點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郁南,一個會畫畫的郁南,僅此而已。
拿手機時,有什么從口袋里掉了出來。
那是宮丞給他準(zhǔn)備的演出票,不過是大后天的,舅舅他們沒有用上。
郁南鼻子一酸,他怎么忘了,他還有宮先生啊。
宮丞回到家,看見郁南蹲在門口,小小的一只。
聽見電梯開門的聲音,郁南一下子就抬起了頭,眼睛濕漉漉的,像可憐兮兮的被遺棄的小貓咪。
一個小時前宮丞還很意外,這小東西不是說還要一周才能與他見面嗎,為什么又改變了主意。現(xiàn)在看到他,宮丞猛然察覺,這段關(guān)系中他正不知不覺地被牽著走。
是他對郁南太放縱了?
“怎么不進去?”
宮丞問。
他在電話里明明告訴了郁南電梯密碼和家門密碼。
郁南搖搖頭,大概是覺得主人不在家,進去很沒有禮貌才會在外面等待,卻沒有解釋。他難得話少,可見是真的情緒低落。
郁南想站起來,腳卻麻了。
他伸手出要宮丞拉。
宮丞握住那只手,稍微一使勁,郁南就了站起來。站也不好好站,干脆順勢環(huán)住了他的腰,抱得死緊。
這是郁南第一次擁抱他。
宮丞心底瞬間柔軟,在他發(fā)頂親了下:“這么主動?”
郁南悶聲道:“我不開心,沒有人陪我?!?/p>
宮丞便順著道:“為什么不開心?”
郁南沉默了好久沒說話,宮丞比他高很多,就這樣任他抱著、賴著打開了門。
兩人進門后,屋內(nèi)漆黑一片,只有玄關(guān)的燈自動亮了起來。
冷色調(diào)的燈光下,郁南眉目如畫,沒有哪一處不是按照最精致的樣子長的。他皮膚白,嘴唇殷紅,頭發(fā)烏黑,看著宮丞的眼神不摻雜一點雜質(zhì),就像個墮入凡間的森林精靈。
郁南仍未松手,踮了踮腳。
他將溫?zé)岬拇剿土诉^來,先在宮丞唇上碰了碰,帶著不自知的誘惑。
然后他退回去,小聲道:“我好難過啊。可不可以親親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