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被他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后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莊延卻扣著他的腦袋,另一只手摸到了他的后背,把他往自己懷里帶。
謝寧那點掙扎的幅度在莊延眼里根本不夠看的,他皺起了眉,聲音像只低咽的小獸:“唔……”
莊延的手順著他的后脊椎輕撫下去,唇角勾起,聲音低沉沙?。骸奥犜捯稽c?!?/p>
這個動作帶著點安撫的味道,謝寧突然睜大了眼,像是回憶起了什么,身子莫名軟了下來,倒在他懷里。
莊延輕笑一聲,完全順從自己的本心,按著謝寧,不由分說地又吻了下去。
這一次的親吻帶著侵略的味道,謝寧被迫張開雙唇,任由他發(fā)狠般地探進自己的唇齒,在里面肆意掃蕩。
除了低喘,謝寧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
莊延按著他吻了半天,突然覺得不對勁,松開謝寧,后退了一步。
卻見謝寧馬上低下頭,肩膀像是在顫抖。
莊延這才回憶起,剛他自己按著他的時候,力道似乎重了那么一點,謝寧的身體一直在發(fā)抖。
該死的。
莊延這會兒心生后悔,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太過禽獸。
怎么就……突然爆發(fā)了呢。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看著謝寧這模樣,忍不住想。
不會把人弄哭了吧?
他彎下腰,想把謝寧抱在懷里,又怕他抗拒,神情一頓,低聲問道:“被嚇到了?”
謝寧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莊延見他有反應(yīng)了,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謝寧身體一僵,卻沒有反抗,莊延松了口氣。
“對不起?!鼻f延說,“是我剛才情緒失控,把你嚇到了?!?/p>
頓了頓,又問:“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有?!敝x寧還是低著頭,小聲說,“你不是說,就……聊聊嘛?!?/p>
莊延愣了一下,失笑:“哦,我騙他們的?!?/p>
謝寧:“……”
莊延不知該怎么說,一開始他確實只是想聊聊,但眼前人就是謝寧的事實讓他的腦子遲鈍得像是生銹的機器,理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人已經(jīng)先吻了上去。
放縱的味道,回憶起來居然還……挺好的。
謝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見他也不說話了,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莊延先前一直以為他哭了,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干凈得很,并沒有淚痕。
倒是一雙眼睛睜得有點大,沒有焦點,像是在出神,臉上的神情也帶著幾分茫然。
估計真的是……被他嚇到了吧。
莊延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莊延說:“我從沒想過你會是謝寧?!?/p>
謝寧:“……我也不知道你是莊延啊?!?/p>
他又疑惑道:“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們以前是談?wù)撨^莊延的,還談?wù)撨^很多次,莊延卻一直沒表明身份,謝寧除了疑惑,還莫名有點委屈。
他在藍鯨先生面前夸過好多次莊延,還為了莊延和他爭論過,現(xiàn)在回想起來,突然覺得尷尬。
謝寧別過頭,臉上有點燒。
面對謝寧的控訴,莊延愣了一下,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難道要他說,他想聽謝寧多夸他幾次嗎?
莊延避開重點:“我之前就準備和你坦白,就是看你畫畫那次,不過正好被打斷了,后來又太忙,沒找到機會。”
好在謝寧也沒深究。
他茫然一會,想了大半天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有這么回事:“這樣啊?!?/p>
莊延有很多事情想問謝寧,但其實這會兒他自己都沒理清楚,把謝寧帶到這里,只是不想在外面被人看戲。
看他的戲就算了,莊延卻不能容忍他們看謝寧的戲。
謝寧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小聲問:“怎么了?”
莊延:“沒什么,我現(xiàn)在想先冷靜冷靜,好好思考一下?!?/p>
“哦。”謝寧干巴巴地說。
莊延問:“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和飲料?”
謝寧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去外面拿就行?!?/p>
莊延皺眉。
謝寧說:“嚴溪還在外面等我,待得太久了他會擔心的?!?/p>
莊延想起剛才那個和他對峙的人,脾氣挺沖的,但話里話外都是對謝寧的維護。
“他是你朋友?”
謝寧:“嗯,我怕他在外面等急了?!?/p>
莊延想了想:“你去吧,省得他還以為我綁架了你,耐不住性子沖了進來?!?/p>
嚴溪好像……還真干得出來這種事。
莊延又叮囑道:“別亂跑,還有那個徐清……”
莊延心底焦躁起來,恨不得把謝寧鎖在這里:“你別見他。”
謝寧:“……嗯?!?/p>
莊延說:“他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喜歡?!?/p>
謝寧又應(yīng)道:“哦?!彼膊幌矚g啊。
莊延更煩躁了,現(xiàn)在他一想到徐清,就克制不住想揍人的沖動。
謝寧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莊延知道自己現(xiàn)在情緒不對頭,又怕自己等會再對謝寧做什么。
怕傷到他,也怕嚇到他。
他和謝寧說自己讀書時很渾,不是假話。
大學(xué)時已經(jīng)收斂很多了,最渾的是初中和高中。
那會兒叛逆期,人也中二,帶著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樣子,整個學(xué)校沒人敢惹他。
不僅同學(xué),連老師看到他都想繞著走。
打架斗毆都是家常便飯,發(fā)起狠來把人打進過醫(yī)院。
后來大概是過了叛逆期,脾氣收斂了一點,回頭想想學(xué)生時代的事也覺得滿滿的都是黑歷史。
但那股戾氣卻刻在了骨子里。
謝寧在桌子上坐久了,動了動身子:“你讓一下,我想下去。”
莊延回過神來,挑眉一笑,朝他伸出手:“你抱緊我,我?guī)阆氯??!?/p>
謝寧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p>
桌子也就這么點高度,莊延要不擋著,他一跳就跳下去了。
莊延低笑看著他。
謝寧等了一會,見他還是不讓開,才磨磨蹭蹭地伸手,勾住了莊延的肩膀。
隨后身子一空,很快就被莊延抱著落地了。
小房間里暖氣很足,外面的大廳稍微冷一點,莊延喊住外走的謝寧,想了想,把身上的風(fēng)衣脫下來給他:“外面冷,你先穿著我的外套。”
謝寧:“……我不冷?!?/p>
莊延:“到外面就冷了?!?/p>
謝寧現(xiàn)在確實沒感覺到冷,甚至覺得臉上有點燒。
莊延望過去,沒看到他染紅的耳尖,倒是嘴唇紅潤得像是能咬出水一般。
是被他吻的。
莊延輕咳一聲,移開視線。
等謝寧走后,他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雙手扣在身前,一點點地整理著思緒。
兔子先生居然就是謝寧……
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痕跡。
兔子先生和謝寧都是X大美術(shù)系的風(fēng)云人物,他的學(xué)弟。
兔子先生的畫讓他驚艷,楊老先生也贊譽過謝寧的畫。
兔子先生的微博名叫XN_zxcvbnm,XN,不就是謝寧的縮寫。
……
真相被揭露之后,才發(fā)現(xiàn)處處都是證明,只是他以前從未往這個方向去想。
他想,早知道,應(yīng)該早點問他名字的。
兩人認識這么久,怎么都沒問過名字呢?
莊延拿了支煙出來,叼在嘴里,卻沒點。
他一直覺得名字不重要,反正都只是個稱呼,他更喜歡喊“兔子先生”,把這當成他們之間獨有的情趣。
莊延想了想,又覺得這也不怪他,人就是這樣,在先入為主地有個固定的稱謂后,就不會再去關(guān)注他的真名。
他老宅里干了十多年的阿姨,莊延也只記得喊她“蔣姨”,至于名字,還真不知道。
網(wǎng)友見面,喊的也多是網(wǎng)上的ID,就算日后熟了,也未必會去問對方的真名。
莊延一點點沉靜下來,想,不管是謝寧還是什么寧,總歸還是他的兔子先生。
是他喜歡的人。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實在是庸人自擾。
但想著想著,又想起了謝寧和徐清的事,剛恢復(fù)的心情瞬間低落起來。
“媽的?!彼吐暳R了一句。
想起謝寧和徐清曾經(jīng)在一起四年,他心里堵得不行。
不是接受不了,就是……堵得難受。
像是悶著一把火,不知該怎么發(fā)泄。
徐清這樣的人……徐清這樣的人……
謝寧到底看上他哪了!
除了嫉妒,他心底更多的是心疼。
他閉上眼,想起和齊銳八卦時聽到的話。
“他和謝寧交往那四年可沒少睡小明星,床上的人一天一個,都不帶重樣的……”
四年,他想,謝寧的四年人生,就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聽說就是因為你回國,徐清放不下你這個白月光,狠心拋棄了男友。”
莊延咬牙,忍不住想打人。
“他還把謝寧當成你的替身……”
莊延的手握緊。
“我們私底下都說,謝寧怕是愛慘了徐清……”
他面無表情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砸了。
這樣的人渣,愛個屁!
齊銳說:你現(xiàn)在就是橫在謝寧心中的一根刺。
莊延回想他和謝寧相識以來的時光。
他們談?wù)撨^“莊延”。
謝寧似乎從來都是不吝于夸獎,甚至特別喜歡他的電影,還有他給《獨白》畫的場景圖……
莊延心中一動。
也許,謝寧并不像齊銳說的那樣介意他。
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徐清。
莊延不敢細想,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深究謝寧和徐清的那四年。
徐清對謝寧做過什么?
抱過嗎?親過嗎?
還是……
他肩膀輕顫,胸口更堵了。
再想下去,他覺得自己就要克制不住殺人的沖動。
莊延揉了揉眉心,告訴自己那都是過去的事。
他深呼吸幾下,靜下心來。
今天實在不是想事情的時候。
他喊了服務(wù)員進來,讓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隨后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
“你是說,莊延就是藍鯨先生,你的那個鄰居?”嚴溪不可思議地問。
謝寧點了點頭:“我也是才知道。”
嚴溪:“他也不知道你是謝寧?”
謝寧又點了點頭。
嚴溪扶額:“你們這都什么事啊。”
謝寧沒說話,他其實也有點迷茫。
藍鯨先生和莊延……他們居然是同一個人嗎?
嚴溪問他:“你沒事吧?”
“沒事?!敝x寧說。
嚴溪有點不放心,謝寧把他推了推:“你自己去玩吧,我在這坐一會。”
“嗯?!眹老?,“這兒還挺安靜的,徐清應(yīng)該找不到這里?!?/p>
謝寧靜靜地發(fā)了會呆。
他倒不像莊延那樣糾結(jié),沒一會兒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等回過神來,他隨便走了走,沒找到嚴溪,倒是碰到了謝安。
謝安看到他也是一愣:“你居然也在。”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從來都不會來這種聚會?!?/p>
謝寧:“隨便來玩玩。”
謝安聞言搭著他的肩膀,說:“你很少來這種地方吧,走,哥帶你去轉(zhuǎn)轉(zhuǎn)。”
他沒回大廳,把謝寧帶到了蘭齋內(nèi)部的一間小酒吧。
酒吧里人不多,大多分散地坐著,謝寧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兒居然還有個小舞臺,供人上去即興表演。
這時候拿著麥克風(fēng)的是一個男人,帶著耳釘,看上去年紀不大,他像是把酒吧當成了KTV,邊嚎邊手舞足蹈。
臺下有人發(fā)出了“噓”聲:“別唱了!再唱人都走光了!”
男人訕訕地下了臺,走到那群人中間,開始喝酒。
謝安帶著謝寧剛進來,就有幾個人招呼他們過去。
這群人倒是西裝革履的,顯得稍微正經(jīng)一些。
有人問謝寧:“這是誰來著?看著面生?!?/p>
謝安笑笑:“我堂弟,謝寧。”
不管認不認識他的,這會都了然地“哦”了一聲。
有幾個自來熟的人熟練地給謝寧倒了杯酒:“來來來,謝寧是吧,喝一杯就認識了?!?/p>
謝安把人介紹了一圈,都是他在商圈上認識的朋友,交情不深也不淺。
在這里不談公事,也沒什么私事可以分享的,大家就坐著喝酒看人上臺表演,興致來了喝兩聲彩。
等嚴溪找過來時,謝寧安安靜靜地坐在卡座上,看著手里的酒杯發(fā)呆。
“你在這呢?!眹老哌^去,松了口氣,“找你半天了?!?/p>
謝寧抬頭看了他一眼,歪了歪頭,眼神清澈:“嗯。”
模樣十分乖巧。
謝安是認得嚴溪的,也沒為難,直接讓他把謝寧帶走了。
謝寧跟著嚴溪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嚴溪問:“你喝了多少?!?/p>
謝寧:“不多?!本蛶灼堪伞?/p>
嚴溪:“頭暈不?是不是有點醉?”
謝寧:“沒醉?!?/p>
嚴溪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喝醉了,兩人剛走到過道,迎面正好撞上莊延。
嚴溪的腳步一頓,謝寧沒注意,繼續(xù)往前走,啪的一聲,額頭在嚴溪后背上磕了一下。
莊延連忙伸手把他拉過來:“怎么這么不小心?!?/p>
謝寧慢吞吞地應(yīng)了一聲。
莊延問:“疼嗎?”
謝寧揉了揉額頭,聲音軟綿綿的:“疼?!?/p>
莊延連忙拿開他的手看了看,還好,也就有點紅。
莊延皺眉,轉(zhuǎn)頭問嚴溪:“他怎么了?”
嚴溪莫名其妙:“什么?”
莊延:“他喝了多少,怎么就喝醉了?”
嚴溪:“沒有吧,這不是很正常嗎?”
莊延沉默:“……醉了吧。”
嚴溪:“???”
他轉(zhuǎn)頭去看謝寧,謝寧也回望他,眼神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
也沒有焦點,渙散的很。
好像……還真醉了。
謝寧喝醉了酒十分乖巧,不吵不鬧,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問他什么就答什么。
他本來就是安安靜靜的性子,連嚴溪都沒看出來他醉了。
嚴溪問:“你怎么看出來的?”
莊延挑眉一笑:“他耳朵這么紅,一看就是喝多了。”
嚴溪:“……”他居然沒看出來。
“這么晚了,我去給他開個房間?!鼻f延說,“他一個人不安全,得有人照顧他?!?/p>
嚴溪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我會照顧好他的,不勞你費心。”
莊延沒理他。
他問謝寧:“你是要跟我走,還是要跟他走?”
謝寧眨了眨眼,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
莊延十分有耐心地等著他。
過了半天,謝寧慢慢地伸出手,拽住了莊延的衣袖。
嚴溪:“???”
作者有話要說:莊莊心理活動如下:
……震驚,難過,心塞,想打架,想揍人。
……算了,寧寧在,要克制住。
……不忍了,先親了再說。
恭喜莊莊收獲喝醉后的寧寧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