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沒考過駕照,以前不覺得有什么,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確實頗為不方便。
等走到醫(yī)院大門口時,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回去大抵要好好洗個熱水澡。
但也很大可能會感冒。
他抿了抿唇。
大門口打車的人太多。
謝寧緩緩找了個公交站牌,但今天的風太大,站牌起不到絲毫遮蔽的作用,傾斜的風夾雜著雨珠,他抹了把臉,才發(fā)現(xiàn)上面全是水漬。
公車站有供人休息的座位,這會兒人雖多,座位卻空著,上面早已濕透。
謝寧等了半天,好不容易來了幾輛計程車,但都沒搶到。
終于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旁邊又來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
最后一輛計程車停下來時,謝寧動作稍稍緩了緩,沒好意思和孕婦搶。
那孕婦上了車,又拉下車窗,問他:“小伙子,你去哪啊,要是順路的話就一起?”
謝寧愣了愣。
孕婦又說:“這會兒計程車不好等,好半天才來一輛,你看你身上都濕透了,將就一下拼個車吧?!?/p>
然而不巧的是,湖濱別墅和孕婦的家正好是兩個方向,就是孕婦愿意,司機也不愿在暴風雨里這么跑遍大半個城市。
謝寧對孕婦笑了笑:“沒事,我再等一會就好了?!?/p>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
風聲和雨聲依舊很大,和謝寧亂成一團的腦海相映襯,他等了半晌,沒等到下一輛計程車,干脆在冰涼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反正褲子已經(jīng)濕透了。
雨幕傾斜而下。
謝寧呆呆看著串聯(lián)成線的水珠,大腦從雜亂慢慢變得空白。
若被困在這里的人不是謝寧,他或許能將這雨中場景畫下來,享受這一份天地孤旅的浪漫。
他苦中作樂地笑了笑,看遠處一群撐著傘過馬路的人,和車水馬龍的街道,看汽車輪胎劃過地上的小水坑,濺起一片水花。
他看了半天,又冷得身體開始發(fā)抖,手摸到褲袋的手機時,才愣了愣。
手機在顫動。
謝寧突然想起他可以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他。
他抿了抿唇。
今天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手機一直在顫動,他拿出一看,是莊延打來的電話。
正要接時,手卻因沾滿了水而一滑,手機摔在地上,又滾了滾,最后落進一片小水坑里。
謝寧走了兩步把手機撿起來。
今天的運氣持續(xù)的差。
手機螢幕摔了個四分五裂。
但好歹還能通話。
謝寧剛接通莊延的電話,還沒聽到什么聲音,手機卻倏地黑屏了。
不知是不是進了水的緣故。
謝寧:……
他看著漆黑的手機螢幕,心底倏地升起一股委屈。
他咬著唇想:聯(lián)手機都要欺負他。
這會兒謝寧完全不知該怎么辦了。
有雨水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滑,被上翹的眼睫毛留住盈了一小會,在眨眼時又從他眼睛落下,就好似他在哭一般。
再過一會,眼前便也一片朦朧,看不清什么東西了。
他呆呆地在車站坐了半天,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他眼前。
他覺得這個型號的車有點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結(jié)果越看越眼熟……
有人打著傘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人看起來也眼熟。
謝寧抹了抹眼睛,想把上面的雨水抹干凈,好把那人看得分明一點。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那人已經(jīng)撐著傘走到了他身前。
謝寧眨了眨眼,眼眶瞬間又被打濕了。
那人的身形特別眼熟,聲音也很耳熟:“怎么?認不出我了?”
聽到這個聲音,謝寧鼻子驀地一酸。
“哭了嗎?”他問,聲音帶著點驚慌失措,“別哭了,我這不是來帶你回家了?!?/p>
謝寧抬頭,在看到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時,突然就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里:“莊延?!?/p>
莊延抱著他,聲音在他上方響起:“嗯,我來了。”
莊延身上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干燥的,唯有肩膀邊和衣褲角沾了點水。
謝寧不是個愛哭的人,這會兒被摟進干燥溫暖的胸膛里,卻倏地開始落下淚來。
就好似他終于找到了可以讓他依靠和安心的懷抱,可以肆無忌憚地、無所顧忌地將他的委屈和痛苦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出來。
他想說:我好難受啊。
不安、悲傷、委屈、難受。
那些無人可以傾訴,無人可以理解的痛苦。
小到剛剛壞掉的那只手機,大到這些年沉默以對的反抗。
他的記憶力很好,塵封的記憶一點點地翻出來,像是破舊泛黃的照片,上面沾了點灰。
于是他曾經(jīng)遺忘的委屈席卷而來。
在季文彬面前闡述過去時,他還是安靜平和的,又帶著點冷漠,仿佛那些事早已過去,影響不到他現(xiàn)在的情緒。
可一頭撞進莊延懷里,他的一切情感卻又鮮活起來。
他忍不住放肆地哭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甜文,不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