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笑而不語。

此前往東大街的兩名捕快行過來，先朝陸繹施禮，然后向今夏稟道：“我二人想去城隍廟那邊看看，但是那邊太暗，得點燈籠才。”

“嗯？”今夏沒弄明白他們到底想說什么。

“夏爺，您忘了？陳主事說了，夜里頭巡察用的燈籠，里頭用的蠟燭也得節(jié)約，我二人方才想了半日，也沒想起來按規(guī)矩，蠟燭究竟是用八分粗，還是一寸粗？”

今夏愕然：“……用蠟燭也定了規(guī)矩？！”這位陳主事真是能把人逼瘋。

陸繹為了忍住笑，只好稍稍別開臉。

“讓我想想，你們先去巡亮堂些的地方?！彼缓玫?。

待兩名捕快走遠，今夏才把陸繹的臉轉(zhuǎn)過來：“你還笑！現(xiàn)在知曉六扇門有多摳門了吧。那位陳主事還發(fā)話，出差補助減了一半，真是沒活路了！”

陸繹笑道：“頭回見你就缺錢，現(xiàn)在嫁了我，還在整日為銀行著急。干脆，我把你調(diào)到南鎮(zhèn)撫司來，何必留在六扇門?！?/p>

“不要！”今夏立時拒絕。

早她會如此說，陸繹笑著搖搖頭：“想出來沒有，蠟燭究竟是八分還是一寸?”

“……”

“想不出來，為何不去問問陳主事？”他出主意道。

今夏一愣，“現(xiàn)在？可……已過三更了，恐怕他已經(jīng)睡下了吧?！?/p>

陸繹不以為然道：“你不是還在巡街？”

“……說得也是?！?/p>

陳主事所住之外，距離此處倒不遠，今夏偏頭想了想，果然去啊了陳主事家的門，咚咚咚咚敲得甚是響亮。

過了半晌，才有一位家仆來開門。

今夏亮出制牌，朝家仆有禮道：“六扇門捕快，有事找你家老爺，公事！”

家仆糊里糊涂的，以為是什么大事，趕緊去喚陳主事。過了一會兒，衣袍不整的陳主事匆匆忙忙趕過來，急問道：“出了什么事？”

今夏朝他一拱手，故作詫異道：“咦，陳主事，你不會這么早就睡下了吧？您不是一直都說為了六扇門，日日廢寢忘食，苦尋開源節(jié)流之法么？”

陳主事生生忍住一個哈欠，問道：“是，我還沒歇下，正看六扇門往年賬目。”

于是，今夏十分有禮的詢問關(guān)于夜間蠟燭粗細的事宜，并道：“他們還叫我莫來打據(jù)陳主事，我跟他們說陳主事為了六扇門殫精竭慮，得知我們都是為了節(jié)儉行事，定然不會計較?！?/p>

寒夜風涼，陳主事裹了裹身上的衣袍，勉強道：“……當然不會?！?/p>

今夏遂拱手告辭，聽得身后門戶關(guān)閉的動靜，才一溜煙跑過街角，撲到陸繹身上大笑出聲。

“對了，還有件事我忘了問……”她玩不夠，想著再去一趟。

陸繹一把拽住她：“現(xiàn)下別去了，我們先吃碗小餛飩，暖暖身子?！?/p>

今夏玩心未泯：“我再把他叫起來一趟就去吃餛飩?！?/p>

“等我們吃過餛飩，他也差不多睡著了，那時候再去?！标懤[道。

“……”

今夏驟然覺得，論起戲弄人，他著實比自己高明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