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八口黑漆樟木箱子濕漉漉地擺放在艙中,陸繹用目光略略一測,尺寸與今夏之前所說相似。他剛想命楊岳將箱子盡數(shù)打開,一抬眼卻已經(jīng)不見楊岳人影。原來楊岳趕著給今夏煮姜湯,一放下箱子,也不待陸繹吩咐,一溜煙就跑了。
若是錦衣衛(wèi),他不發(fā)話,豈有人敢動半步,六扇門未免過于散漫。陸繹掏出匕首,劃開密封的蠟層,劈開銅鎖,將箱子打開——
金嵌寶石鷺鷥壺、銀點(diǎn)翠壽星龜鶴壺、點(diǎn)翠銀獅子、玉螭虎耳大圓杯等等……八口箱中純金盤碗杯爵,珠寶首飾,銀制器皿,各色玉器,還有錦緞字畫,他只粗粗掃了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底下的艙房中,今夏已換過干爽衣裳,將濕發(fā)略擦了擦。正好楊岳煮了姜湯來,她端過來一飲而盡,身體才算是和暖了些。
“他肯定是想自己吞了這批生辰綱?!睂⑼氲资O碌慕z一并撥入口中嚼著,她若有所思道。
“不能吧……”楊岳總覺得可能性不大,“此事你我已經(jīng)知曉,咱們是六扇門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說不定待會就要來封咱們的口了?!苯裣牟露戎?。
“你是說……這個?”
楊岳把手往脖子上一拉。
今夏先比劃了個金元寶的模樣:“應(yīng)該是先給咱們這個,看咱們是不是識相,若不識相,他再……”手往脖子上狠狠一拉。
楊岳一臉為難:“我倒是想識相點(diǎn),可這事若是讓爹爹知道……你敢收銀子?”
今夏猶豫片刻,遲疑道:“這套生辰綱,頭兒本來就叫咱們別理會,管它是誰劫了去,在誰手里對咱們來說都一樣。再說,小爺我在水中泡了那么久,沒功勞也有苦勞,收點(diǎn)工錢不算過分吧……對了,他怎么會下水來?”
楊岳聞言微楞,想起什么般轉(zhuǎn)身往外走:“方才瞧見灶間有黑芝麻,我給你下幾個湯圓吧?!?/p>
“等等!”
今夏喚住他,狐疑地打量著他。
楊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好道:“你剛下水,他就冒出來了。我倒是想騙他,可也得騙得過啊。”
“你……”
兩人心中各自打著小鼓,正在這時,有船工來叩門,說是錦衣衛(wèi)經(jīng)歷大人請他們至樓上船艙。
“真來封咱們口了?!”楊岳不安道,“要不,我先去和爹爹說一聲。”
“不急,且上去瞧瞧,怕他作甚?!?/p>
今夏拉著他就往上走。
到了上面艙門,叩門,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簦骸斑M(jìn)來?!?/p>
今夏與楊岳剛進(jìn)得艙房,便瞧見陸繹。他披了件青蓮色直身,濕發(fā)未束起,只披在腦后,斜靠在黃楊仿竹材圈椅上,顰眉看著地上的那些箱子。
“……瞧,點(diǎn)翠銀獅子!”今夏捅捅楊岳,叫他看箱子。
楊岳偷瞥了幾眼,與她低語道:“……金獅頂麒麟壺、金鸚鵡荔枝杯,那杯子瞧著怕有四、五兩重吧?!?/p>
“怕是有了。”今夏嘖嘖嘆道。
瞧這兩個小捕快毫無規(guī)矩竊竊私語,陸繹抬眉冷冷地盯住他二人:“你二人偷著下水去,就是想私吞這套生辰綱吧?”
今夏一待,眼下箱子就在他的艙房中,明明是他自己想吞了這套生辰綱好不好,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楊岳慌忙道:“小人怎敢,大人明查,小人只是為了查案才下水的?!?/p>
“楊捕頭可知道?”陸繹接著問道。
今夏飛快道:“不知道?!?/p>
“知道?!睏钤劳瑫r道。
兩人面面相覷,而陸繹則挑高眉毛。
“知道?!?/p>
“不知道?!?/p>
兩人換了個說法,又異口同聲道。話音剛落,今夏就惱怒地瞪了楊岳一眼,意思是你改什么口風(fēng)?平常也不見你這么機(jī)靈。后者懊惱地直拍額頭。
看到他們倆自亂陣腳,陸繹看他們的眼神頗有些滿意,接著問道:“你們是怎么知道箱子藏在水下?你說?!彼傅檬菞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