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dān)心0049在自己腦子里念一晚上佛經(jīng), 沈裴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著,半點多余的動作都沒做。
自打有記憶起就沒再和誰同過床,關(guān)燈上床的程意原本還有些緊張, 這會兒卻又忍不住計較:“躲那么遠(yuǎn)干嘛?怕我吃了你???”
完全摸不準(zhǔn)這人生氣的點在哪兒, 安靜窩在角落里的黑發(fā)少年閉著眼,小動物似的慢慢挪到對方身邊。
伸手拽過被子蓋住彼此,程意大方地分出一半枕頭:“睡?!?/p>
然而學(xué)校準(zhǔn)備的枕頭本就沒有多大,等另一顆小腦袋擠擠挨挨地躺上來,程意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清淺的呼吸。
鼻尖一動就能聞到少年身上和自己同款的沐浴露味,他盡量自然地閉眼, 心卻砰砰跳得厲害。
折騰了半天也沒睡著,程意想起那個糖罐, 沒忍住偏了偏頭:“你們班那個叫楊梅還是荔枝的……怎么樣?”
沈裴沒睜眼:“怎么樣?”
“就是你覺得她長相啊, 性格啊,怎么樣。”沒成想沈裴居然這么不開竅,程校霸只得硬著頭皮把話說透。
“背后評價女生不太好吧……”
故作猶豫地吊某人胃口, 沈裴掐準(zhǔn)時機(jī), 在對方發(fā)火前話鋒一轉(zhuǎn):“其實楊梅她沒什么壞心, 只是性格沖動,容易被當(dāng)槍使?!?/p>
“對了, 剛剛那罐奶糖, 就是她為了道歉偷偷送我的?!?/p>
——廢話, 老子當(dāng)然知道那是誰送的糖。
明明是自己先挑起話頭,可當(dāng)沈裴真正溫和客觀地去評價楊梅時, 程意心里又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就像腦子里住了個惡劣的他,正暗戳戳地期待對方說楊梅壞話。
心煩意亂,他不由冷哼:“一罐糖有什么稀奇的?!币菍Ψ较矚g, 他可以天天買上十罐。
沈裴忍笑:“不稀奇你還要?”
??崾〉某绦0裕骸?/p>
這笨蛋的腦子是缺根弦嗎?他那是想要糖嗎?他明明……
明明……
明明了半天也沒找到個合適的理由,程意干脆閉眼裝睡,繃著張臉不再說話。
可他身邊的少年卻不肯安靜。
“你生氣啦?”對周圍人的情緒格外敏感,黑發(fā)少年斟酌著開口,“我開玩笑的,以后的糖都給你好不好?”
還以后的糖?
他看起來像是很喜歡那些甜膩膩零食的樣子嗎?
縱然心里嫌棄得要命,程意嘴上卻答得飛快:“這可是你說的?!?/p>
似是覺得身旁男生嘴硬的模樣格外可愛,黑發(fā)少年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的嗓音很是清亮,半點沒有變聲期后沙啞低沉,程意只是聽著,就覺得心里舒坦得不行。
不知過了多久,他發(fā)現(xiàn)躺在他身旁的少年微微動了一下,說話輕得像是自言自語:“其實我還挺開心的。”
“這是我轉(zhuǎn)學(xué)以后第一次收到禮物?!?/p>
“……感覺自己也沒有想象中那么惹人討厭?!?/p>
關(guān)了燈的寢室有點黑,程意睜開眼,依稀能看見對方落寞的表情。
喉嚨里像是被誰塞了一塊棉花堵住,他想了許多用來安慰的軟話,最終卻只是拍了拍懷中少年的肩膀:“睡吧?!?/p>
一夜無話。
擔(dān)心又會遇上昨天杜建敲門的尷尬,程意特地把鬧鐘調(diào)早了一點,天蒙蒙亮就被枕邊的震動弄醒。
昨天還老老實實睡在里側(cè)的少年不知何時蹭進(jìn)了他懷里,程意當(dāng)了一整晚的抱枕,胳膊也被壓得又痛又酸。
眼見對方蒼白的臉色睡出兩抹紅撲撲的熱意,程校霸一時心癢,沒忍住上手戳了戳又捏了捏。
被吵醒的沈裴迷迷糊糊地睜眼:【我恨早讀?!?/p>
0049偷笑不已。
仗著自己用肩膀給對方當(dāng)了一整晚的枕頭,程意無師自通地假裝難受,果然騙得少年乖乖巧巧地給他捶背揉肩。
其實那點酸痛對天天打球的程意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不知怎地,他就是想看沈裴關(guān)心自己。
0049酸溜溜道:【你就慣著他吧?!?/p>
早晚有一天得給慣到床上去。
然而沈裴卻很喜歡這樣新奇的體驗,雖說已經(jīng)相伴兩世,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的靈魂如此跳脫且充滿朝氣。
半小時后,當(dāng)帶著兩份早餐的杜建敲開632的門時,他差點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不是,說好的摔門決裂呢?
昨天醫(yī)務(wù)室的吵架都是幻覺?
還有,老大他什么時候和沈裴這種“別人家的孩子”搭上了線?
這可是年級第二,活的年級第二,他們幾個的總分加起來都未必有對方高。
于是,在杜建風(fēng)中凌亂的注視下,沈裴淡定地付錢、淡定地道謝、淡定地和程意一起去上學(xué)。
或許是這個學(xué)霸校霸的組合太過特殊,杜建走在兩人身邊,每隔幾秒就要收獲一次充滿好奇的注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