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
他一直知道蕭霍對龍椅上那位抱有諸多不滿、也質(zhì)疑過宸朝是否需要一位更好的帝王,推翻暴君、救百姓于水火,這些聽起來充滿正義的遠(yuǎn)大抱負(fù)迷人雙眼,已然讓他忘記了自己“妹妹”的處境。
尤其是在天牢里瞧見蕭霍狼狽模樣、說出“我去求父親”這種話的瞬間,他的腦子權(quán)衡過各種利弊得失,卻從未出現(xiàn)過沈裴的影子。
而他執(zhí)意進(jìn)宮探望沈裴,除了要替蕭霍求一個活命的機(jī)會外,也是希望看到對方過得很好,消除自己心底那些愧疚與不安。
怎奈事情完全沒有按照沈瑜的預(yù)想發(fā)展,黑發(fā)青年言辭犀利,如刀般撕破他用來粉飾太平的偽裝——
言行相悖,無論嘴上說得多么舌燦蓮花,沈家所做的一切,都明擺著沒把對方當(dāng)一家人看。
燃著無煙銀絲炭的大殿溫度適宜,沈瑜卻覺得自己熱得厲害,在沈裴一字一句的詰問下,他狼狽且慌亂,更沒臉再提救蕭霍的事。
“娘娘說得對,”心中的悔意在這一刻徹底攀到頂峰,沈瑜踉蹌著后退,“臣、臣這便離開?!?/p>
親口逼走了這世間唯一一個血脈相連、并對自己抱有善意的親人,沈裴的神色依舊平靜,他向來是個斤斤計較有仇必報的性格,饒是李蕓茹關(guān)于雙生子的選擇與對方無關(guān),他也無法再和沈瑜親如手足。
更別提前世今生都想置他于死地的蕭霍,倘若沈裴能如此輕易地選擇原諒,那他這一世世的穿越又算什么?
“后悔了?”大步從屏風(fēng)后走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的蕭霍伸手,用力在青年眼前晃了一晃,“人都沒影了還在看?!?/p>
“臣妾只是有些感慨,”輕輕抓住男人那只不安分的大手,沈裴搖頭感慨,“從今以后,我便僅有陛下這一個親人了?!?/p>
“有朕一個還不夠嗎?”蹙緊眉頭,蕭弋猶豫著道,“你若喜歡孩子……”
生怕對方再按著自己這樣那樣討論生與不生的問題,拉響警報的沈裴飛速否認(rèn):“臣妾不喜歡?!?/p>
“瞧把皇后嚇得,”被對方軟乎乎的兔子樣愉悅,蕭弋哼笑一聲,“京都外尚還有些安分老實(shí)的蕭家旁支,不管你喜歡什么樣的,朕都能幫你選到?!?/p>
暗中觀察的0049:挑?選?
您以為養(yǎng)孩子是買白菜嗎?倒賣人口是犯法的啊喂!
“臣妾只要有陛下陪在身邊就夠了?!北M管對古人而言,能被選為皇儲便是天大的幸事,但沈裴依舊不愿隨意去拆散、一個本可能圓滿的家庭。
更何況以某暴君的霸道性子,若由他親自撫養(yǎng),那抱來的孩子能不能活過一月還是兩說。
“看來皇后今日當(dāng)真嘴甜的厲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蕭弋挑眉,頗有壓迫力地俯身,“乖,叫聲哥哥?!?/p>
沈裴:……???
“你剛剛叫那沈瑜哥哥了,”瞧出青年眼底的不解,蕭弋堪稱較真地解釋,“還叫了兩聲?!?/p>
突然想翻白眼的沈裴:所以呢,你還敢更幼稚一點(diǎn)嗎?
先前叫沈瑜時多少帶了些故意刺激對方的陰陽怪氣,如今讓他對著蕭弋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叫哥哥,沈裴還真有點(diǎn)張不開嘴。
明明已經(jīng)是六生六世的老夫老妻,然歷久彌新,有些時候,他還是會真切地感到害羞。
可蕭弋又哪里是會輕言放棄的人?
一把抱起青年轉(zhuǎn)到寢殿、好好探討了一番小罐子和藥杵的哲學(xué),他卡著藥汁噴涌最要緊的節(jié)點(diǎn),終是讓對方掛在自己身上求饒,又軟又黏地叫了一疊聲哥哥。
什么好哥哥情哥哥弋哥哥……等紅著眼的青年把這一連串肉麻的稱呼叫了個遍,他早已啞了嗓子,只得重重一口咬在男人肩頭,帶著哭腔罵了聲混蛋蕭弋。
偏生被罵的暴君還像得了趣似的,喘著粗氣逗他:“再叫一聲?!?/p>
全然不知對方因何激動,清楚感覺到藥杵某種變化的青年淚眼迷蒙:“……蕭弋?!?/p>
尾音帶著些承受不住磋磨的難耐,藥汁四溢的小罐子這下可遭了秧。
芙蓉帳暖,被翻紅浪,待到**初歇,男人才擁著懷里貓一般哼唧的青年,抬手順了順對方微濕的發(fā):“沈裴,朕……”
“我心悅你。”
——天意也好,巧合也罷,能與你相遇相知,大概是我這暗淡的一生中,屈指可數(shù)且最值得珍惜的幸運(yùn)。
作者有話要說: 七世界完,撒花撒花。
還有點(diǎn)尾聲照例放在八世界開頭。
八世界預(yù)告:星際軍校ABO,特別教官學(xué)員(非師生),這一世的裴裴,是努力在Alpha大本營裝A的O。
日常比心,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