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好本子,再好的班底做出來的也是爛片?!?/p>
董俊成呵呵笑,趙裴也呵呵笑。兩人又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這時趙裴的經(jīng)紀人老白找了過來,一見董俊成,愣了一下,隨即打招呼道:“董老師?!?/p>
老白是趙裴出道時就帶著他的經(jīng)紀人了,當(dāng)年和董俊成也是極熟的。正因為熟,他的這個稱呼才讓董俊成頓時五味雜陳。
董俊成笑笑,說:“老白你對我也太疏遠了。和以前一樣叫我小董或是小成不好么?”
老白心道我哪里敢,一邊笑道:“我多叫幾聲董老師,謝謝你為趙裴在王總他們面前說話。”
董俊成知道這事必然會發(fā)展成這樣,也沒謙虛否認,只說:“客氣什么?趙裴本來就最適合這個角色,是不是?”
趙裴一直在旁邊沉默地站著,這時也只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過來把他們帶去了后臺,導(dǎo)演和其他演員都在,大家一陣寒暄,董俊成自然而然地就和趙裴他們分開了。
廖小佳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表揚董俊成:“你表現(xiàn)得不錯,保持住?!?/p>
董俊成說:“我們男人間的感情,沒你們女人想的那么金枝欲孽。”
廖小佳嗤之以鼻。
趙裴朝那邊望過去,董俊成正和廖小佳有說有笑的。他剛才在后門和那個風(fēng)頭正勁的小生李赫吻別時的溫柔繾綣,就像一場舊夢。
發(fā)布會很順利。趙裴復(fù)出后的第一部大片成了電影宣傳噱頭,潘宇軒反而成了陪襯。記者問了趙裴很多息影期間的問題和復(fù)出的感觸,趙裴給出的都是些官方回答。董俊成也被問了幾個關(guān)于劇本創(chuàng)作的問題。
直到有個女記者問:“董老師,你和趙裴先生當(dāng)年不但合作過,還是很好的朋友?,F(xiàn)在你們時隔三年再度合作,有什么感想?”
嘩啦啦的閃光燈下,董俊成慢條斯理地回答:“能和老朋友合作,當(dāng)然開心啦,因為不需要花功夫磨合了?!?/p>
而趙裴也從容地說:“董老師最清楚我的長處,寫劇本也能給我最適合發(fā)揮的戲。所以我才走這個捷徑,選擇和董老師合作我復(fù)出以來的第一部電影?!?/p>
董俊成老師露出為師者意味深長的笑。趙裴那一口一個董老師,叫得他渾身像過電一樣,說不清是痛苦還是暢快。
既然趙裴那么好學(xué),那他做一回老師又如何?
電影如期開機,趕在冬雪還未融化前抓緊時間拍外景。董俊成則在酒店住下,一連數(shù)日都沒在劇組露面。依他如今地位,大可派助手來跟劇組的,不過董俊成工作態(tài)度嚴謹,劇本上的每個字都要親自改,所以口碑也才那么好。
他在酒店里也沒閑著。換了趙裴來演宋柯,傲嬌師弟改成了師兄,許多臺詞和橋段都要調(diào)整。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說,趙裴的表演特長他最清楚,下意識就想把劇本改得能突出趙裴的優(yōu)點。
董俊成覺得自己這樣有點賤,有捧老情人臭腳的嫌疑。后來想,不過是工作。他有票房分紅的,電影拍好了對他也有好處。于是順著心意去寫了。
劇里的宋柯本來是刺史公子,父親兵敗,全家被屠戮,他被師父撿了回去,傳授以武藝。但是他一心想回到朝廷重振宋家,野心勃勃。
師弟阿笙卻是農(nóng)家子弟,戰(zhàn)亂時和家人走散被師父收留。他純樸憨厚,天真樂觀,而且極其崇拜師兄。
董俊成加重了師兄弟的情誼,尤其是師弟對師兄的崇拜敬仰,而后到雪原追殺一場戲里,他改掉宋柯的狠辣,而讓他在面對師弟自殺性地保護太子的舉動時,變得遲疑和痛苦。
葉導(dǎo)拿到了本子后,說改得很好,后天就可以拍這一幕。董俊成也在酒店里宅得有點悶,于是一個人去劇組探班。
冰天雪地里,正在拍追殺戲。潘宇軒和魯國太子都是灰頭土臉的落拓打扮,反派的趙裴卻是錦衣華服,艷麗逼人。威亞一拉,趙裴持劍飛身撲下,靛藍的披風(fēng)翻飛,刺繡精致的銀白衣袍刺眼奪目,愈發(fā)襯托得身軀修長。他面容雪白,長眉入鬢,眸如寒星,整個人散發(fā)一股凌厲的殺意,猶如寒冰利劍一般。
吊威亞的動作因為存在誤差,有時候落地沒在位,需要重拍。董俊成站在人后,就看到趙裴把這個個飛身撲殺的鏡頭反復(fù)拍了八次才通過。
董俊成又恍惚看見那個在陰寒的春雨中全神貫注地唱著歌的年輕人。那個他一度愛到失去自我的男人。
下了威亞,趙裴走了兩步,膝蓋一軟就跪在了雪地里。老白和助理跑過去扶他。趙裴吃力地站起來,抬頭看到董俊成站在人群里望著他,臉色蒼白,雙目黑沉沉地。
他朝董俊成擠出一個笑,董俊成卻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