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情之途
一夜歡愛之后,兩人多了一點(diǎn)心照不宣的默契。阮韶次日坐在馬上不舒服,便被劉卓抱在了身前。他略微扭捏了一下,也沒拒絕。兩人共騎一匹馬,趕路的腳步明顯緩慢了下來,可誰都沒對此說什么。
慢悠悠走了一整天,傍晚才到達(dá)計劃中的縣城。投宿客棧時,劉卓只要了一間上房,看阮韶在旁邊只掃了他一眼,什么都沒有說。這是他們倆除了不急著趕路外,另外一個默契。
客房的大床上,帳子低垂,整個兒搖晃得咯吱作響,踏案濕漉漉的,一道水跡延伸向房中浴桶。那里已灑了一地的水,濡濕的衣服和布巾丟得滿地。
阮韶跪在床上,若不是手捆在床腳的雕花柱子,身子早就酥軟地癱在被褥里了。劉卓握著他的腰,胯下粗硬的性器正在他臀間抽送,一下下干得又重又狠,只把那處搗弄得汁水淋漓,淫靡不堪。
阮韶的嘴上也綁著根帶子,系在腦后,嘴里堵著東西。劉卓猛地一挺腰,他搖著頭唔唔直叫,那聲音充滿了讓人想凌虐的誘惑。劉卓動作越來越急促,撞擊聲響成一片。阮韶已經(jīng)叫不出來,身子不住地被頂?shù)米采现?,額頭都蹭紅了一片。
劉卓伸手摸到他已經(jīng)漲得生硬的分身,笑道︰“竟然如此快活?你里面也都快把我的東西生吞活吃了,就餓成這樣?賤人,看看以后阮臻能不能滿足你?!?/p>
他一提阮臻的名字,阮韶身子將他纏得更緊了。劉卓頓時慍怒,捏著阮韶的臀,一點(diǎn)點(diǎn)把自己的陽物抽出來。阮韶一驚,急忙將臀挺送過去,想將那硬物吞回來。劉卓的手掌啪地一聲落在他柔膩白潤的臀上,打得他身子一顫,小穴猛地緊縮。劉卓忍不住大哼了一聲,挺身又插了進(jìn)去。
阮韶如獲至寶,忙把他的陽物緊緊纏絞住,扭動腰肢套弄吞吐起來。劉卓跪著不動,低頭看那腰臀像蛇似的扭著,紅腫的小穴如一張貪吃的小嘴,饑渴難耐地吞咽著自己。他舒服得直哼哼,喘息粗重,手在阮韶腰臀上亂摸,又握住他分身套弄著。
阮韶腰酥腿軟,嘴里若不是被堵著,早不知道淫叫成什么樣。他手抓著柱子,借著力一下下把身子朝劉卓胯下送去,腰扭動得幅度也越來越大,讓那硬熱如鐵的器物在體內(nèi)里好生翻攪個透徹,來緩解一下入骨的酥麻。
劉卓終于低吼出聲,一手按著阮韶的腰不讓他動,一手啪啪地拍在他挺翹的臀上。肌膚早已被汗水打濕,手掌拍下,響聲清脆。阮韶吃痛,后穴跟著一下下收縮絞緊,直教劉卓體會到了人間極樂。巴掌接連不斷地落下,玉雪似的雙臀漸漸發(fā)紅,更顯得愈發(fā)淫靡。
阮韶已經(jīng)受不住了,回頭淚水盈盈地望著劉卓,眼里滿是渴求。
劉卓笑,“好,好,這就給你?!闭f罷俯身摟著他,貼著他后背,挺腰用力抽送起來。
阮韶仰頭靠在他肩上,身子滾燙??拷?,聽得清他堵在喉嚨里的,全是啊啊的叫聲,又浪又暢快。劉卓聽得心臟狂跳,一口咬住他脖側(cè),下身一陣狂亂抽插。阮韶猛地繃緊了身子,劉卓也死死箍著他的腰,在他痙攣的體內(nèi)緩緩抽插幾下,一同到了高潮。
兩人喘息著倒回床里。劉卓解開了阮韶的手和嘴上的帶子,親吻著他汗?jié)竦拇剑Φ扩U“剛才這次舒爽不?我要不堵著你的嘴,你怕都叫得一條街都能聽到了。”
阮韶臉頰上一片醉人的酡紅,氣喘吁吁地笑。
劉卓摟著他,摸著他汗?jié)竦纳碜?,說︰“我真愛你……這身子。操了多少次都不夠。一想到將來要便宜了別人,就真是不舍。”
阮韶斜睨他,道︰“本來就是別人的,你不過是占了個便宜?!?/p>
劉卓哈哈大笑起來,里面有點(diǎn)說不明的苦澀,“好,好!既然是占便宜,那總要盡量多占點(diǎn)才劃算?!闭f罷壓住了阮韶,分開雙腿,挺身而入。
阮韶扭腰相迎,沙啞地呻吟了起來。兩人緊抱著又一同墜入欲海。
劉卓心里有怨氣,阮韶也懷著心事,都想借助性愛來逃避,于是做得分外火熱。兩人在床上翻來滾去,一下是劉卓壓著阮韶狠操,一下又是阮韶騎在他身上顛簸,十分瘋狂。那床被震得咯吱大響,兩人都有點(diǎn)不好意思。劉卓便拉著阮韶下了床,按著他伏在墻上,托高他一條腿,狠命在他體內(nèi)抽送。阮韶也放浪得也不能自己,一味迎合,嘴里淫聲浪語地催促,身下更是汁水淋漓,絞纏得極緊。
劉卓干脆就著交合的姿勢,將他半摟半抱地朝床走。阮韶矮劉卓大半個頭,一路走得深一腳淺一腳,不斷把那粗長巨物吞吃到更深。這刺激太過劇烈,身體抽搐痙攣,膝蓋軟得沒有半點(diǎn)力氣。
沒走到一半,阮韶就開口求饒,“阿卓,我不行了……放過我吧……”
劉卓置之不理,胯下頂著他繼續(xù)前進(jìn)。阮韶難抑地哭了起來,分身卻漲得更硬了。又走了幾步,他膝蓋酸軟,往下一坐。劉卓長臂一撈摟住他。只見他抽著氣,前面已經(jīng)瀉了。
劉卓不由大笑,抱起他放在桌子上,折起他的腿,挺腰猛烈抽送。阮韶還沉浸在高潮美妙的余韻里,雙眼無神地睜著,嘴唇微張,滿面潮紅,被頂弄得不住搖晃。他視線一陣明,一陣暗,覺得周遭事物都在扭曲旋轉(zhuǎn),又有無數(shù)白色光點(diǎn)閃爍。
好不容易,視線才上方男人的臉上。劉卓精壯的胸膛上滾滿了熱騰騰的汗珠,臉上布滿情欲,又是享受,又是發(fā)泄,做得十分狠。
阮韶輕聲一遍遍地叫著他的名字,換來劉卓輕柔卻滾燙的吻。阮韶抬起酥軟的胳膊摟住他,在他耳邊喘息,道︰“你不開心,為什么?”
劉卓苦笑,“你不知道?”
阮韶困惑地?fù)u頭。
“沒事兒。”劉卓憐愛地吻著他,“也許你將來有一天會明白?!?/p>
兩人夜里被翻紅浪,白日趕路體力不濟(jì),走得更慢了。夏日炎熱,走走停停,有時候一個午覺就睡過一個下午,于是干脆就在野外露宿。夜晚,被天席地,又免不了激情勃發(fā)地滾做一堆。
阮韶有一次取笑,說這幾日他光著身子的時辰,比穿著衣服的可要多多了。劉卓道︰“又不是沒有穿著衣服做的法子?!闭f著就又解開了他的褲子。
那時兩人正共騎一匹馬,走在僻靜的樹林里。阮韶知道劉卓要做什么,驚得叫道︰“別在這里!”
“很快活,真的!”劉卓咬著他耳朵,一邊把他褲子褪到了腿根,捏著他的腰,往自己身下按去。兩人清晨歡愛過后才起程,臀間那處含著劉卓留下來的東西,又濕又軟,滾燙的陽物毫不費(fèi)勁地就頂了進(jìn)去。阮韶坐在那處,腰肢酥軟,靠在劉卓胸膛上直喘氣。
劉卓操控著馬,加快了速度。阮韶登時就哼了起來,只覺得隨著顛簸起伏,身體里那根孽物一下下朝最深出鉆去,
頂?shù)乃麣舛即贿^來。劉卓倒是爽快地低呼輕笑。
“舒服不?吃得那么緊,你不說我也知道。”
阮韶吟叫聲越來越大,揪著馬鞍發(fā)抖,身體里那東西反而更加粗壯,插得他內(nèi)部抽搐痙攣,腰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突然馬兒小小跳了一下,越過一根橫倒著的小樹干。阮韶猛地瞪大雙眼,無法抗拒地隨著這個跳躍而起伏,重重坐在那根陽物上。身子仿佛都要被戳穿了,魂魄也都要沖出頭頂飛散而去。阮韶幾乎是哀叫著,伏倒在馬脖上。
劉卓閉著眼喘息,享受著那處美妙至極的緊縮和絞纏,等那痙攣過去了,他摸到阮韶身前,那里已是濡濕一片,顯然已經(jīng)射了。
劉卓笑起來,輕夾馬腹。馬兒跑得又略快了點(diǎn)。林中地勢有起有伏,又有不少灌木枯枝,馬兒不住地跳躍,幅度雖然都不大,但已經(jīng)足夠給這兩人制造快感。
阮韶再也直不起腰,就這么摟著馬脖,臉埋在鬃毛里,驚喘聲沒多久就變成了求饒,帶著濃濃的哭腔。劉卓置之不理,只是掐著他的腰,順著馬兒的跳躍抽送頂弄,每次都借力插得極狠極深,在那柔軟濕緊的體內(nèi)盡情放肆,攪得汁水淋漓。
阮韶啞著嗓子哀求,“不行了……饒了我吧。求你了!阿卓!求你了……”
劉卓正在興頭上,哪里理會他,更何況他里面那般饑渴地緊絞著吞咽,分明也是爽到了極致,怎么是真的求饒。阮韶克制不住痙攣,手里緊揪著馬鬃。馬兒吃痛,竟是撒開蹄子奔了起來。
阮韶這時叫也叫不出來,只覺得魂飛魄散,要死在這里。劉卓急忙在他手背上一彈,讓他松了手,然后將他撈入懷里。劇烈顛簸中,阮韶癱軟著靠在他肩上,眼前炸開一片茫茫白光,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阮韶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他們出了林子,馬兒正在河邊吃著草。身體里的器物已經(jīng)退了出去,只留下一片粘膩。身體靠在堅(jiān)實(shí)的胸膛里,腰被一雙手臂牢牢摟住。
“好點(diǎn)了嗎?”劉卓輕柔地吻著他耳垂,“對不起,剛才是有點(diǎn)過了?!?/p>
阮韶軟糯地哼哼,半晌才說︰“也……不是太過……”
劉卓樂了,在他唇上輕咬了一口,道︰“小妖精?!?/p>
這樣慢吞吞走了五日,到了第六日,終于來到越國一座大城麗陽。這時,一路光顧著尋歡作樂的兩人才發(fā)現(xiàn)囊中羞澀,沒錢投宿客棧了。
后來還是劉卓想了個好法子。他拿了最后一點(diǎn)銀錢,進(jìn)了一家賭館,半個時辰后出來,已是贏得盆滿缽滿。若不算上身后追出來的賭館打手,他這錢可算賺得十分圓滿。
阮韶看著劉卓在前面跑,后面七八個大漢持著棍棒追趕,又驚慌又好笑。劉卓沖過來拉起他一起跑,兩人一頭鉆進(jìn)了鬧市,在人群里左鉆右竄。阮韶眼見躲不過,抓了一把銅錢朝地上一撒。行人呼啦啦地圍過來撿錢,他忙拽著劉卓躲進(jìn)了旁邊一條深巷。打手們向前直沖而去,根本沒留意這邊。
確定脫險后,兩人氣喘吁吁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阮韶如玉的臉上帶著薄紅,一雙鳳眼盈著得意洋洋的笑,紅潤的唇間露出瑩白的牙齒,那兩顆犬齒輕咬著下唇,說不出的純真又俏皮。
劉卓看得心頭莫名一熱,俯身捧住他的臉,溫柔地吻了過去。阮韶略驚了一下,中蠱般閉上了眼睛。
這一吻輕柔綿長,充滿了憐愛疼惜,還有可不訴說的眷戀,卻是沒有半點(diǎn)情欲。良久,唇才依依不舍地分開。阮韶眼里含著氤氳地水汽,和劉卓默默對望著。目光在兩人間膠住,黏稠得像雨季潮濕的空氣。時間仿佛也悄然駐足了片刻,天地間一片寂靜。而后,紅塵中的喧囂才又傳入耳中。
兩人不約而同地別開臉。劉卓咳了一聲,掂了掂包里的銀子,笑道︰“走,這么些天風(fēng)餐露宿,嘴里都淡出個鳥來了。本王今天請你吃頓山珍美味?!?/p>
臨江樓,已換上錦衣的阮韶和劉卓剛一進(jìn)來,就被跑堂的小二熱情洋溢地往樓上雅座請去。雅座一面朝講,一面臨街,景色獨(dú)好。劉卓以為阮韶會把店里最貴的菜都點(diǎn)上一遍,不料阮韶只點(diǎn)了兩個家常小菜后,倒是點(diǎn)了一大堆的越國特色小吃。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愛吃這些零嘴?”劉卓看著送上來的甜糕咸餅,十分好奇。越國果蔬豐富,現(xiàn)在又是夏季,各種水果制成的糕點(diǎn)都是他這樣的王孫未曾見過的。
阮韶就像過節(jié)的孩子似的,這里嘗一口,那里咬一嘴,吃得不亦樂乎。
“大庸能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憋了這么多年,做夢都想回越國來好好吃一頓。你嘗嘗這個水晶荔枝糕,我小時候可喜歡吃了,可惜每年只得這么一季能吃到。還有這個黃牙果乳酪,我小時候生病,娘都會給我做這個吃?!?/p>
劉卓不是很愛吃甜食,大部分時間都看著阮韶吃。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有多溫柔,眼里滿是寵溺之意。阮韶吃了個半飽,又叫小二送上了當(dāng)?shù)靥赜械闹窬?。這酒亦偏甜淡,但入口余香帶著一股竹葉的甘香清爽,教人回味無窮。
阮韶道︰“大庸的就都太烈,我和阿臻到了夏天后,就偷偷自己學(xué)著釀竹酒,可怎么也釀不出這個味道。不過我們釀的那個酒也好喝。阿臻走后,我自己釀,記不住方子,卻是再也釀不出那個味道了……”
他白玉般的面頰上染著兩片醉人的酡紅,雙目濕潤迷離,眸子就好似浸在泉水里的琉璃珠,呼吸里全是清醇的酒香。
劉卓默默凝視著他,摟住了他柔軟的身子,在他耳邊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越國了,可以天天喝你喜歡的竹酒。阮臻的酒,喝不到有什么關(guān)系?”
阮韶吃吃笑,“沒關(guān)系,等見了阿臻,再叫他給我釀……就是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會有這空閑了?!?/p>
劉卓不禁道︰“他若不肯,那我為你釀,可好?”
阮韶笑得更歡,從他懷里掙出來,“怎敢勞王爺如此屈尊降貴?”
劉卓撇嘴一哼,“你這一路還沒少勞煩我?”
阮韶一臉無賴樣,又撲到桌子上大吃起來。
劉卓倚著窗朝下往,忽然問︰“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街上那么多賣燈籠的?”
阮韶掐指一算,道︰“今年該是鬼節(jié)呀,我都過糊涂了。越國鬼節(jié)和大庸不同,連續(xù)三天,入夜后游人點(diǎn)燈出游,頭戴面具,假扮鬼魂,十分有趣。小時候我們最愛過鬼節(jié)了!”
劉卓起了興趣,“我們要不要也去湊個熱鬧?”
阮韶眼珠一轉(zhuǎn),“那一定要先買兩個最嚇人的面具?!?/p>
夜幕剛降臨,街市上已經(jīng)燈火如繁星,屋檐下,樹枝上,小攤前,還有行人手中,都是一盞盞精致的小燈籠。燈籠都為黃色,燭火一照,仿若一團(tuán)陽光,頓時驅(qū)散了一方幽冷的夜色。行人也都身穿著素色薄衣,衣袂飄飄,臉上卻帶著各式猙獰面具,讓這場面即優(yōu)美,又有一種異樣的驚悚詭異。
夜市極其熱鬧,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看雜耍的人群中爆發(fā)陣陣歡呼,戲臺上更是鼓樂大作,看客叫好。
劉卓不禁道︰“若真有鬼市,不知道是否也和陽間沒有什么不同?!?/p>
阮韶笑道︰“人死了變鬼,鬼投胎變?nèi)恕H撕凸肀緵]有什么不同。”
他們兩人也打扮得和當(dāng)?shù)厝艘粋€樣,穿著素衣,頭戴鬼面具,看不清真人容顏。街市上人潮洶涌,時不時就有人呼喚走散了的朋友親人。
劉卓忽然握住了阮韶的手,說︰“可要抓牢了。戴著這個面具,若走散了,可不知道如何找你?!?/p>
“找什么?你不應(yīng)該趁機(jī)逃回大庸嗎?”阮韶的手軟軟地由著他握著,話里帶笑意。
劉卓晃了戴著面具的腦袋,道︰“那為謹(jǐn)防我逃走,你不該將我抓牢點(diǎn)?”
隔著面具,誰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連眼睛都隱在面具下的陰影里,只有眼中映著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光在跳躍。劉卓感覺到掌中那只手緩緩地動了動,和他十指緊扣住。
長長街市猶如銀河落入人間,燈火流動,遠(yuǎn)觀就如星辰閃爍。阮韶帶著劉卓穿梭與人群之中,像個難得出家門的孩子似的,跳脫歡愉。他一下被小攤上的游戲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又跑去看藝人雜耍。越國那些古怪的小玩意兒,他都極熟,而且又爭強(qiáng)好勝,每玩起游戲來,非要獲勝才罷休。
劉卓耐心地陪在他身旁,為他掏銀子。老板笑道︰“這位小哥兒真是寵愛弟弟?!?/p>
劉卓在面具下笑得意味深長。
阮韶一路贏來,很快懷里就抱滿了獎品。他知道帶不走,便干脆沿途發(fā)放給孩子。那些孩子看有人送玩具,一擁而上,竟然一下就把他的東西討要光了。
“早知道就該留一個小件,好歹做個念想了。”阮韶空著雙手,啼笑皆非。
劉卓左右望了望,拉著阮韶朝一個賣藝人場子走去。那里正有一個畫了五彩鬼妝的大漢在招攬生意,說誰能拉得動他的大弓,便可贏得他祖?zhèn)鞯聂~腸劍。
“哪里有什么魚腸劍,不過是個噱頭罷了?!比钌夭灰詾槿?。
可劉卓脫去外袍,丟到阮韶懷里,走了過去。大漢一看劉卓步伐,便知他是習(xí)武之人,不敢掉以輕心。劉卓倒是好整以暇,從容地向圍觀眾人一拱手,握住了那支大得出奇的弓。
只見他擺好姿勢,略微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弓,舒張雙臂,開始用力。阮韶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看著劉卓肩臂的肌肉在衣服下膨脹鼓大,顯露出清晰的輪廓,脖頸出筋脈也盡數(shù)曝露,顯然已使出了全身力氣。
在眾人驚呼聲中,大弓果真漸漸拉彎,發(fā)出咯吱聲。劉卓再一施力,忽聽錚地一聲,弓聲竟然繃斷,啪地抽在了劉卓的面具上,將那木質(zhì)的面具刮出一條白色印子。
人群中霎時爆發(fā)出轟然叫好之聲。
劉卓放下弓箭,交與那名大漢。阮韶急匆匆跑過來,問︰“你可傷到?”
劉卓搖頭,“沒事,只打中了面具而已,你別擔(dān)心?!?/p>
大漢取來一個木匣子,雙手遞向劉卓,“公子壯舉有目為證,小人也絕不食言。請公子收下這把魚腸劍。還望公子能好生珍惜它。”
木匣子的確是一把一掌長的精巧小劍。劉卓用衣袖輕拂而過,就削去一角。
“好劍!”劉卓點(diǎn)頭,將劍入鞘,然后丟進(jìn)阮韶手中,“給你了,做個念想,又可防身?!?/p>
阮韶握著小劍,淺淺笑了,只是面具遮著,誰也看不到。
劉卓哼了哼,“怎么都不謝我?”
“這就謝!”阮韶拉住他的手,“我請你去吃豆腐腦?!?/p>
大榕樹下的豆腐攤子,兩碗豆腐腦,一甜一咸。兩人這才摘了面具,坐在榕樹虬結(jié)的老樹根上,慢慢品嘗。
阮韶吃了一碗還不夠,又要了一碗,對劉卓說︰“我小時候每次到街上玩,定要吃一碗豆腐腦才肯回家?!?/p>
劉卓忽然鬼使神差道︰“你那時常和阮臻出來玩?”
“怎么可能?”阮韶?fù)溥晷Γ八恢倍际腔首?,我不過是個官員外室之子,若非質(zhì)子之事,我大概這輩子都和他沒有交集?!?/p>
劉卓頓時心想,那要沒那質(zhì)子之事就好了??捎忠幌?,若阮臻不做質(zhì)子,阮韶就不可能和他替換,更不可能跟著來大庸。他也就根本不會認(rèn)識阮韶。
阮韶此時正把面具掛在后腦,捧著第三碗豆腐腦呼呼喝著,嘴角還沾著點(diǎn)豆腐渣。這般純樸未琢的模樣,以前大概只有阮臻能見。而現(xiàn)在,也有了他的份。劉卓忽然心里生出一個年頭,這條通往越國帝都的路若可以無限漫長,這輩子都走不完,那該多好。
夜?jié)u漸深了些,走在街上,劉卓漸漸發(fā)覺了一些變化。路上行人多是年輕男女,而且不少都成雙成對,姿態(tài)親昵。
阮韶笑著解釋道︰“忘了和你說了。鬼節(jié),也是給年輕男女私下相會的節(jié)日,我們越國沒有你們大庸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的禮教。年輕男女在鬼節(jié)上一同游耍,若看對了眼,便可以定下終身,男方會擇日拿著定情信物去女方家求親下聘?!?/p>
劉卓驚奇,眼睛一掃,便看到一對情侶摘下了面具,男方驚喜,女方嬌羞,顯然是彼此都看中了對方。男子拉著姑娘的手,領(lǐng)著她就走進(jìn)了一條小巷子。
“就地野合,也是你們鬼節(jié)上的風(fēng)俗?”劉卓哂笑道。
阮韶抿嘴笑,“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的事,有何不可?!?/p>
劉卓正要譏笑幾句,忽然看到剛路過他們的兩個女子頻頻回頭看向阮韶。再一留神,發(fā)現(xiàn)旁邊還有幾名女子正對著阮韶目送秋波,更大膽的,直接摘了面具朝阮韶走來??煲采蠒r,劉卓伸手一拉,將阮韶扯進(jìn)了自己懷中。
“怎么了?”阮韶不解地望向劉卓。劉卓一言不發(fā),黑著臉,給他把面具戴好,遮住他那張俊雅如玉的面孔。
阮韶在面具里輕笑一聲,道︰“你也把面具戴好。不然下次就沖著你來了?!?/p>
這時,前方忽然鼓樂大作,原來是要放煙火祭鬼王了。劉卓剛戴好面具,就被阮韶扯著朝前面鉆去。
鬼車周圍早已擠得人山人海。劉卓好不容易站穩(wěn)腳,將阮韶扯進(jìn)懷里緊抱住。阮韶背靠著他溫?zé)岷駥?shí)的胸膛,安心地將頭靠在他肩上。劉卓雙臂更緊了點(diǎn),下巴低在他頭頂上。
只聽一身尖嘯,一束白光直沖夜空,砰地一聲炸成漫天白色星火。人群里掌聲雷動,歡鬧沸騰起來。夜晚進(jìn)入了它最喧囂狂熱的時段。鬼車前進(jìn),人們隨著音樂歡騰舞蹈,一朵接著一朵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將夜色妝點(diǎn)得五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