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自己和家人就這樣兩不相顧各自安好地過一輩子。

何曾想過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匆匆趕回老家，趕回這個生他養(yǎng)他十八年的地方。

4個半小時的

航程漫長而煎熬，林久安晚飯也沒什么胃口吃，等飛機一落地就立刻給弟弟打電話，問他爸在哪個醫(yī)院，醫(yī)院地址是什么。

“在……在恒福醫(yī)院，地址是……”

弟弟在電話里抽抽噎噎，剛報了個醫(yī)院名字就被人搶過電話，怒聲問他在給誰打電話。

“我給哥哥打……”

“出息！給他打電話干什么！媽早就沒這個兒子了！”

“媽你別說這種話……”

聽筒里的聲音戛然而止，林久安卻僵在那兒沒動，直到屏幕暗下來了才放下手機。

“還去嗎？”霍驍問。

電話里的女聲太兇太重了，即便林久安沒開免提，他也把那句話聽得一清二楚。

“去啊，怎么不去?！绷志冒舱f，“這么遠都過來了，好歹要去看一眼?！?/p>

他很想裝作輕松地扯一扯嘴角，可連最微小的弧度都扯不出來。

“那就去看?！被趄敔科鹚氖钟昧ξ站o，另一邊手拉著行李箱，邊走邊道，“車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你先把那家醫(yī)院的總院和分院所有地址都搜出來，我們一家一家去問，總能找到的?！?/p>

“……嗯?！绷志冒叉?zhèn)定下來，點點頭，立刻拿手機出來查。

其實這種事交給司機做就行了，霍驍讓他做也不過是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免得他被剛才聽到的話弄得心里更亂更難受。

h市沒有g市那樣的夜生活文化，凌晨1點的馬路上空得幾乎沒有別的車，兩人照著醫(yī)院地址一家一家地找，快半小時才終于找到林父所在的醫(yī)院。

“請問您是林先生的家屬嗎？”前臺護士看他面生，順口多問了一句，“林先生入院大半年了，你才第一次來看他啊。”

林久安臉色一僵，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倒是霍驍在旁邊替他解了圍“我們在外地工作，家里一直瞞著，剛收到消息才趕過來。”

護士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著他們，好久才把查到的病房號告訴他倆“現(xiàn)在時間太晚了，病人和陪床家屬應該都在休息，你們最好別進去打擾，等明天再早點兒過來吧。”

“行?！被趄斦f，“我們只在外面看，確認人沒事就走?！?/p>

林久安跟著點了點頭，護士這才給他們放行。

林父前幾天做過一次手術，轉到重癥病房后情況依舊沒有好轉，今天下午醫(yī)生才下了一張病危通知書，沒多久林父又因為身體指標驟降被推到手術室進行急救，10點多才結束回到病房休息。

那會兒弟弟給他打電話說爸快不行了，應該就是剛拿到病危通知書的時候。

可惜他當時太著急了，連爸是什么病都沒問就掛了電話，飛快地往家里趕。

“沒事的?！被趄斪允贾两K都沒放開過林久安的手，邊拉著他上樓邊極力安撫道，“我爸犯心臟病的時候也下過好幾次病危通知書，最后都平安度過了，相信你父親也不會有事的，別太擔心?！?/p>

這話要放在平時說，林久安肯定會調(diào)侃霍驍一句，知道自己爸爸有心臟病怎么還敢當面出柜啊，可現(xiàn)在林久安心里亂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只會用力握著霍驍?shù)氖郑盏盟谰o死緊，仿佛這樣才能支撐住自己不倒下。

“c405……最里面那間。”

霍驍走在前面，林久安被他半拉半帶著走，不知是累的還是怕的，腳步都有點兒踉蹌。

快到病房的時候霍驍感覺被人拉了一下，回頭看見林久安臉上的神色就把嘴邊那句“怎么了”咽回去了，陪著人慢慢往前走。

c405病房的門關著，朝向走道的內(nèi)窗也被簾子遮得嚴嚴實實，壓根兒看不見里頭的情況，林久安貼著窗玻璃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一條透光的縫隙，努力湊近往里看。

其實也看不清楚，但他就是想看著。

看著這縫隙里透出的一點點暖光。

平和，安定。

至少讓他知道里面的人還好好的，腦海里想像過最糟糕的情況還沒有發(fā)生。

“嗒。”

門把傳來很輕微的轉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