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床之上鋪滿了紅棗花生之類的物什,她方才在床沿坐了會兒,沒感覺到身下有異物,此刻整個身子躺上來,沈度又壓在她身上,硌得她背疼,宋宜一哆嗦,趕緊找了個托辭:“沒關(guān)門呢?!?/p>
他往她身下看了看,知道她的小把戲,伸出食指在她唇邊點了點:“誰敢偷看?不怕你爹的大刀不認(rèn)人?”
宋宜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候居然會提她爹,但還是很認(rèn)真地糾正了下:“你以后應(yīng)該老老實實喊岳丈大人,否則大刀可能也不會長眼?!?/p>
這實誠做派逗得沈度沒忍住笑出聲,宋宜被他壓在身下,臉快貼到一處,她有些尷尬,應(yīng)和著他干笑了兩聲,沈度看她一眼:“你別假笑了,和隔壁大娘家的鴨子被狗追的時候的聲音一模一樣?!?/p>
宋宜的笑僵在臉上,徹底成了真正的假笑。
沈度趁著這時機(jī)飛快地拿開了手指,吻了下去。宋宜還記恨著他方才的話,死活不肯從,沈度將她臉掰正了,重新吻了下去。
他從前做這事的時候,她有時候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幷沒有帶什么欲望,但大多數(shù)時候卻總是會故意將她弄得傷痕累累。今夜她反抗在前,心里涌起一陣不祥的預(yù)感,總覺得他會故技重施,舌尖不自覺地都感知到了疼一般,但他今夜卻出乎意料地極盡溫柔,令她唇舌之間無處不感受到被包裹的溫暖。她漸漸沒了反抗之意,微微揚起脖子回應(yīng)了他。
糾纏許久,沈度放開她,見她脖子微揚,眼里帶了點氤氳的霧氣,低低笑了聲,將枕頭往她腦袋下挪了點。
這般體貼令宋宜很是受用,決定很大度地暫時原諒他方才的那句話。
他伸手在她額間點了點,一句話推翻了宋宜方才的大度決定:“這不就老實了么?”
他從她身側(cè)下了床,他方才怕碰著她膝蓋,側(cè)著身子做的這事,時間長,他下床的時候有些慢,宋宜冷笑了聲:“大人這身子骨,嘖嘖?!?/p>
沈度回頭:“宋宜,我發(fā)現(xiàn)你嘴也挺欠的?!?/p>
“大人教得好,入京路上跟您學(xué)的?!彼我烁尚α寺?,“還和隔壁大娘家那東西的聲音一模一樣嗎?”
沈度柔聲討?zhàn)垼骸安徊徊?,不一樣,天籟之聲。”
宋宜暫且放過他,他這才親自開了壇子酒,她掃了一眼,沒忍住笑了:“大人家里連酒壺都沒有,合巹酒都要用壇子裝?”
她剛說完,就認(rèn)出來那是她用來裝雪水的那個壇子,訕訕閉了嘴。
沈度親自斟酒,好聲好氣地解釋:“你體寒還是要少喝茶,我就沒留著煮茶用。合巹要喝苦酒,但你這種連藥都不肯喝的人,不想勉強(qiáng)你做不喜歡的事,只好給你釀了點甘酒,”
宋宜沒出聲,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酒液從壇中注入杯中,撞上杯壁,驚起清脆聲響。酒香入鼻,令她微微有些醉了。
酒不是這幾天功夫就能倉促釀得出來的,他想來已備了許久,她開玩笑地問:“真打算釀著,等我生辰的時候娶我用?”
沈度低頭湊上去聞了聞,點了點頭:“還沒到計劃好的日子,沒那么醇香,委屈你將就將就?!?/p>
宋宜眼里有動容,輕聲問:“我那天說那種話,怎不見你把這壇子酒砸了?”
沈度似是不想提那事,好半天沒開口,見她不依,才老實答道:“想著總是你的東西,留著當(dāng)個念想也好,好在還是派上用場了?!?/p>
宋宜沖他笑了笑,他遞過來一杯酒:“人說合巹酒要喝苦酒,說這樣夫妻才能患難與共。但我不想你再受苦了,同甘即可。”
宋宜接過酒,默默回頭望了一眼床榻,微微有些遲疑,喝完合巹酒,就是圓房之禮了。和她同齡的女子,大部分早就連孩子都有了,按理她早上兩年就該面對這些,可即使到今日,她還是有些怕。
沈度見著她這動作,會了意,溫柔道:“等你好全了也不晚。”
宋宜咬了咬牙,她總是不想今日給他留下遺憾,她給自己打完氣,很肯定地道:“沒事,我不怕。“
沈度挑了挑眉:“還真天不怕地不怕?”
宋宜點頭,沒底氣地“嗯嗯”了兩聲,又別過頭去偷瞟那喜被。
沈度看得發(fā)笑,故意往她耳邊吹了口氣:“那你可得準(zhǔn)備好了?!?/p>
宋宜耳垂燒得透紅,有些惱地舉起酒杯:“你還喝不喝了?”
沈度笑個不停,見她瞪著他,似是真要生氣了,這才住了聲,挽過她手,提醒道:“你傷還沒好,抿一口圖個吉利就行,別多喝。”
宋宜點了點頭,悄悄覷他一眼,緩緩將酒杯舉到嘴邊,她先嘗了口,果真是甘酒,高高興興地一口喝完了,還將酒杯翻過來,沖他示意了下已經(jīng)空了,樂得像個偷嘴得逞的孩子一般。
他見她高興,存了心逗她,將她酒杯奪下放回案上,猛地將她推倒。
宋宜發(fā)懵,盯著他卻不知道眼神該安放在何處,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他見她這般,輕輕伸手去褪了她肩上的衣衫。
宋宜身子瞬間僵硬,他邊笑邊繼續(xù)往下褪,她雖然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真到這一刻,還是哆哆嗦嗦地想逃,又被他拉回來。他目光落在她鎖骨上,當(dāng)日傷口不深,一月有余,早已消退完了,他手指輕輕落在她頸側(cè),宋宜沒忍住往上挪了挪。
她衣衫往下褪開,他能清晰地看清她胸前的圓潤與柔軟,這是完全長開的年輕女人所獨有的風(fēng)景。
但他卻只是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指腹輕輕撫上她的鎖骨。
他目前同劉昶對上,在大部分方面沒什么勝算,更何談他們從小在一塊的情分,他以前總怕她一眨眼就被人搶走了,所以才人前冷靜自持,人后卻幼稚到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她只能是他的。
宋宜在這種事上注定經(jīng)驗匱乏,也注定無處得知更多訊息,可她卻從未問過他為什么,哪怕痛到極致了,也就是簡單掙扎兩下,他若堅持,她便也依了他。
他忽地覺得有些對不住她,輕輕湊上去,將頭埋在她脖頸間,靜默了會。
宋宜不知他要做什么,身子僵硬得很,默默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只是沒忍住就念出了聲,于是沈度就聽到了她那一長串哆哆嗦嗦的“別怕,別怕”。
他故意多逗留了會,惹得她從耳垂至脖頸全紅透了,輕聲央求道:“真的沒關(guān)門?!?/p>
沈度這才起了身,他剛轉(zhuǎn)到門口要關(guān)門,見著靈芝奔過來,到他跟前,喘著粗氣同他交代:“姑爺,夫人她、喝、喝不得酒,您給她喝一小口意思一下就得了。”
沈度一怔,好半會才適應(yīng)了這新稱呼,問:“能喝多少?”
靈芝總算是累過了剛才那陣兒,琢磨了一會,有些犯難地道:“以前沾杯就醉,但合巹酒總不能不喝吧,剛忘記同姑爺說了,姑爺您記得勸著點,不然準(zhǔn)明兒下午都起不來?!?/p>
她說完很有自知之明地趕緊退了下去,畢竟春宵一刻,總不好打擾人家。
沈度默默地關(guān)上門,還有些納悶,剛不也沒醉么?
他走回床邊,宋宜已閉了眼,臉頰酡紅,呼吸平穩(wěn)得一如今夜的夜空,半點微風(fēng)都未起,早已不省人事了。
沈度:“……”
敢情剛才是被他嚇得撐著沒醉?
好在他本來也沒這意思,她膝上有傷,他總不至于當(dāng)真要她忍著痛做這事,剛才不過嚇唬嚇唬她罷了。
他有些無奈地將床上鋪的一干物什收干凈了,為她寬衣脫鞋,將她拾掇好了,這才從被子上撿起方才被她隨意放在一側(cè)的那塊玉佛。
她以前總帶著的長命鎖送了侄兒,如今脖子上空空蕩蕩,他輕輕將玉佛為她戴上,在她嘴角輕輕落了個吻。
他起身,迎上玉佛的視線。玉佛慈眉善目,他好似忘記了他方才同宋宜說的那句“不羨神佛,也不必求神佛”,低聲許愿:“她真的是個好姑娘,您是慈佛,還請您務(wù)必好好保佑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