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媽媽嗤笑道:“便宜你了,不過我有條件。”
朱大娘討好地道:“媽媽請說。”
常媽媽道:“盡快安排她接客,最好今兒就安排,要把這名聲宣揚(yáng)出去。你若做不到,我就重新找人?!?/p>
朱大娘先還猶豫,怕太匆忙找不到好恩客,賣不出好價(jià)錢,聽到后面不由急了。重新找人,這怎么成?她一口應(yīng)下:“媽媽放心,我一定辦得妥當(dāng),包你滿意?!?/p>
初妍在一旁聽得怒火中燒。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朱大娘是做什么的,就算她一開始不明白,看對方的做派,再聽兩人的對話,哪有不明白的?
她做夢也沒想到,主仆一場,常媽媽竟會(huì)惡毒至此!她不但要賣了自己,還要賣入那腌舎之地,叫她生不如死。
一個(gè)女兒家落入那樣的地方,一輩子就徹底毀了。就算到時(shí)她想法設(shè)法與忠勇侯相認(rèn),忠勇侯府也未必愿意認(rèn)回一個(gè)聲名狼藉的女兒。
常媽媽是要徹底斷了她的后路。
那邊兩人已經(jīng)談妥,很快立了書,畫了押,又硬拉著初妍的手也蓋了個(gè)指印。朱大娘看著初妍,仿佛看到無數(shù)白花花的銀子向她飛來,樂得嘴都合不攏,對初妍道:“乖女兒,快跟媽媽回家吧?!?/p>
初妍望向常媽媽:“這就是媽媽幫我找的好去處?”
常媽媽皮笑肉不笑:“姑娘給人做女兒,豈不比做奴仆要好?”
初妍抿了抿嘴,站起身來。
常媽媽有些意外:莫非她聽不懂她們在做什么,怎么這么乖順?不過也是,小丫頭自幼在家嬌養(yǎng),從沒接觸過這些,大概真的不懂,說不定以為真是給人做女兒。等她到地方了,就知道苦楚了。
不過還是要以防萬一。
她對朱大娘使了個(gè)眼色:“囑咐你帶的東西帶了嗎?”
朱大娘道:“帶了帶了?!蔽嬷亲樱匦氯×藯l帕子出來。
初妍心知這帕子不是什么好東西,警惕地退后一步,面上卻笑得無害:“媽媽,我愿意跟你走,這個(gè)東西就不用了吧。”
朱大娘見她乖巧,猶豫起來。
常媽媽哼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丫頭會(huì)騙人得很。你要不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就不要用?!?/p>
朱大娘一凜,再不猶豫,拿著帕子向初妍逼近。
初妍心中大恨:常媽媽真是一點(diǎn)活路也不給人留。還有宋熾那家伙,她都拉著常媽媽東拉西扯地講了這么多話了,他的動(dòng)作怎么這么慢?
前世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她實(shí)在太過信任宋熾的能力,壓根兒就沒考慮過他找不到地方的可能性。
眼見朱大娘越逼越近,真要跟對方去了那個(gè)腌舎地方,這盆臟水就被常媽媽潑定了。初妍不再猶豫,一腳將剛剛坐在身下的凳子踢向朱大娘,飛奔向早就看好的窗口,和身一撞。
窗戶被撞開,她直接跳了下去。
只是從二樓跳到一樓,應(yīng)該摔不死吧?
耳畔風(fēng)聲掠過,身后傳來驚呼聲。初妍閉上眼,等著即將來的劇痛。
劇痛遲遲未來,一片喧嘩聲中,有人準(zhǔn)確地接住了她。
熟悉的沉香木香氣沁入鼻端,她的一顆心忽然定下,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宋熾清俊出塵的面目映入她眼簾,好看的眉微微皺起,低頭凝視著她。
糟糕,又要挨訓(xùn)了。初妍迅速閉上眼睛,先發(fā)制人:“不是我的錯(cuò),你要敢說我,我就哭給你看?!?/p>
耳邊傳來了輕輕的嘆息聲,宋熾清潤的聲音響起,異常溫和:“別怕,阿兄來了。”
初妍楞住,剛閉上的眼又睜開,怔怔地看著他。
宋熾被她看得不自在,回頭望向身后:“人犯就在樓上,麻煩諸位將人捉拿歸案。”
幾道陌生的聲音應(yīng)下,凌亂的腳步聲迅速往樓上而去。
宋熾將初妍放了下來,注意到她的雙手還被反綁著。粗糲的麻繩勒入骨肉,她細(xì)嫩的手腕被磨出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宋熾的眸中閃過一道暗色,手落到繩上,發(fā)力一扯,麻繩寸寸斷開。他冰涼的指尖撫過紅痕,輕柔地反復(fù)摩挲,一言不發(fā)。
危險(xiǎn)的氣息彌漫,初妍心中警鈴大作:他到底在生什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