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熾知道柳綾羅來看過她,仿佛隨口一提,問她柳綾羅有沒有告訴她什么有趣的事?
說到這個,初妍興致來了,眨了眨眼問他,宋嬈的鼻子是不是真的不能見人了?
宋熾道:“陛下下手素來沒個輕重,幾位大夫都說,她的鼻子大概再不能恢復(fù)如初了。太夫人現(xiàn)在為她的婚事愁得很?!?/p>
初妍眉眼彎彎:“我是不是不該幸災(zāi)樂禍?”這樣好像很過分,可她就是覺得很高興。上輩子,宋嬈沒少在明里暗里刁難她;這輩子,更是和紅蓼勾結(jié)上了,想要給她使絆子。如今對方倒霉了,叫她不幸災(zāi)樂禍,實在太為難她了。
宋熾含蓄地提醒她道:“高興可以,三妹心眼小,不要被她看到?!?/p>
初妍反問:“難道她還指望我假惺惺地為她痛心疾首?”
宋熾望著她熠熠生輝的黑眸,不說話了,神情柔軟下來。小丫頭大概沒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她在他面前已經(jīng)放松了下來。
他趁她開心,問出了從剛剛開始一直想問的問題:“妍妍,你想給陛下做妃子?”
初妍一楞,沒有答話。
宋熾眉心微皺:“陛下心性未定,喜怒無常,又早有皇后妃嬪,幷非良配?!?/p>
前世你明知如此,還不是安排我入了宮?初妍心中刺痛,笑容慢慢消失了。
宋熾望著她的神情,誤會了她的意思:“即使這樣,你也想入宮嗎?”也是,他能感覺到,每次她和衛(wèi)昀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要開心放松得多。
“你選擇了他嗎?”
初妍聲音冷下:“那又如何?”
他抬眸看她,她又變成了刺猬,豎起尖刺,滿身防備的模樣。忽略掉心中的那抹苦澀,他沉吟著開口:“我答應(yīng)過你,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做主。若你真的想要嫁他,我會成全你。”
是嗎?他可真大方??!前幾日還說過要對她負責(zé),這會兒就能將她拱手讓人了。說得好聽,其實是又想借她謀取榮華富貴了吧?
初妍神色愈冷:“如果我要皇后之位呢?”
宋熾垂眸掩蓋住眼中的情緒,沉默片刻,應(yīng)諾道:“你如果想要皇后之位,我會幫你?!?/p>
初妍的臉色陰沉下來,霍地站起,拔腿就走。
宋熾站起,喚道:“妍妍!”驀地悶哼一聲。
初妍驚訝回頭,見他雙手撐著桌面,垂著眼,白玉般的面頰變得緋紅,額角沁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
這是怎么了?
宋熾驟然抬起頭來。
他幽黑的眼眸不知何時已變得通紅,眼神失焦而混亂。
初妍吃驚地看著他:“阿兄,你……”
他支著桌面的胳膊開始發(fā)抖,眼神清明了片刻,從齒縫中擠出一聲:“快走!”
電光火石間,初妍一下子明白過來,拔腿就往外跑。
門重重合上。院中看門的婆子嚇了一跳,從值守的倒座中探出頭來。初妍顧不得許多,一口氣沖出院門,沖進了外面的長廊中,倚著廊柱,渾身虛脫,心臟怦怦亂跳。
他練的什么破功法,和上一次才相隔幾天,怎么又反噬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驚訝的聲音響起:“姑娘,你怎么在這里?”
初妍抬頭看去,見香椽領(lǐng)著周媽媽匆匆趕來。
初妍定了定神:“在屋里太悶了,我出來走走。”
香椽沒有起疑,問道:“大公子還在嗎?周媽媽幫夫人辦事去了,我才找到她。”
初妍猶豫了下:“他等了一會兒,有急事先走了?!彼螣脒@個模樣可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
香椽“唉呀”一聲,懊惱道:“都怪我辦事不力?!?/p>
周媽媽道:“既然大公子不在,夫人那邊還有許多事,我先過去了?!?/p>
初妍點點頭。
香椽過來扶初妍:“姑娘,你的身子還沒好,先回去休息吧?!?/p>
她怎么敢回自己屋?可一直在這里耗著也不是辦法。初妍想了想:“香椽,你去悄悄把平安或平順叫進來,我有話要問他們。”宋熾禪功反噬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平安和平順是他貼身服侍的小廝,一定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
香椽猶豫:“那你一個人在外面……”
初妍道:“沒事,我坐一會兒就回屋了?!?/p>
香椽道:“你可不許哄我?!?/p>
這丫頭,這么不放心啊?初妍忍不住笑:“不哄你。”
香椽這才向外跑去。
初妍又在長廊中坐了一會兒,漸漸覺得無趣,又不敢回屋,索性站起來進了竹林。
竹林中,千竿疊翠,風(fēng)吹過,竹葉搖動,滿目青翠。初妍深吸了口帶著竹葉清香的空氣,只覺心曠神怡。
不知不覺,越走越深,渾然不覺身后多了一道人影。
驀地,一條有力的胳膊從她身后伸出,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一勾,將她整個人都大力向后扣去。
她落入了一個灼熱的懷抱中。
視線中晃過熟悉的沉香木珠,淡淡的沉香木的氣息混合著檀香味傳來,濡濕而失控的吻重重落在了她的后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