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淡淡道:“誠王殿下是何等身份,他愿去哪里,不愿去哪里,又豈是六娘能左右?”
梁六娘攥緊初妍的手,露出感激之色。
呂盈冷笑:“姬姑娘倒是為六娘著想,怎么就不為我們想想?你想任由誠王殿下留在此,害死我們嗎?”
錢家兩個姑娘跟著幫腔,尤鵑也露出不贊同之色。
初妍神色不動,淡淡開口:“你們今兒逼著六娘勸誠王走,才會害死大家。”
呂盈一楞,露出怒色:“你胡說什么?”
初妍微微一笑:“今日你們可以為了避嫌,‘勸’誠王殿下走,就不怕哪日他有了大造化,銜恨于心嗎?”
呂盈嗤笑一聲:“他能有什么大造化?”呂柔的目光卻閃了閃。
梁六娘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見呂盈語帶譏諷,再忍不住,氣鼓鼓地道:“怎么不可能?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無子嗣。誠王殿下可是太后娘娘的親孫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若衛(wèi)昀一直無子,誠王就是最血統(tǒng)最純正的繼承人。何況,梁太后一直對這個孫子心懷歉疚,指不定會有什么想法。
誠王,說不定真會有大造化。
初妍垂眸,心中暗嘆:梁六娘到底年紀小,沉不住氣,這種話豈是胡亂說得?傳到衛(wèi)昀耳中,不管是梁家和誠王,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不過,想來誠王也有辦法應(yīng)對吧。否則,前世他怎么能不顯山不顯水,卻成了最后的贏家?
至少眼前,梁六娘這番話說出來,在場的幾個姑娘都沉默了下來。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好在很快,有婆子上來請她們?nèi)濤堉?,這是每年的慣例。
初妍從沒坐過龍舟,心中期待起來。重活一世,許多前世沒有嘗試過的事,她都想嘗試一次。卻發(fā)現(xiàn)其他幾個姑娘都神色尷尬,她心中不由奇怪起來。
等到了湖邊才發(fā)現(xiàn)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碼頭旁只泊了一條龍舟,赫然是誠意伯府的黑色雙頭龍舟。初妍這才知道,女孩子們每年坐的都是奪冠的那條船。
誠王和原先劃船的劃槳手都已不見,誠意伯世子梁元獨自站在碼頭上。聽到眾人前來的動靜,抬起頭看了過來。
他二十出頭的模樣,生得壯實,一雙眼睛明亮含笑,看到她們過來,笑道:“可算是來了。”
女孩子們沒見到誠王,都松了口氣。經(jīng)過剛剛那一出,再見誠王總是心虛。
梁元目光落到初妍身上,待了一瞬,眼中閃過一抹明悟:“這位就是姬姑娘吧?”其他姑娘都是往年見慣的,早就相熟,只有初妍是第一次見。
初妍含笑和他見了禮,跟著其他人上了龍舟。
龍舟又窄又長,船底鋪著油布,放著一排排木座,每排只容兩人坐下。劃槳的人全換了錦鄉(xiāng)侯府的婆子,梁元在后面壓陣。
等大家都坐定,船槳齊飛,龍舟輕捷地在水面上前行。
初夏溫?zé)岬娘L(fēng)拂過面頰,陽光下,碧波蕩漾,湖光粼粼,偶爾有飛鳥掠過。
尤鵑開心地笑著,也拿起一支槳,熟練地劃著水。初妍心癢,忍不住也試了試,卻手忙腳亂,怎么也沒法和其他人同步,只得放棄。
呂盈看見,譏諷了幾句。
初妍只當耳旁風(fēng),抱膝而坐,靜靜享受著湖面的風(fēng)光。
梁六娘坐在她旁邊,悄悄伸過手來,握了握她的手,輕聲說了句:“剛剛真是謝謝你了?!?/p>
龍舟在澄影湖盡頭的一座小山丘停下。初妍看到,其它幾艘龍舟都停在了這里。眾人棄舟上岸。今日他們這群小輩的午宴就設(shè)在山頂?shù)某孙L(fēng)閣。
初妍望著蜿蜒向上的臺階,有些頭痛。
剛剛還在和梁元說話的梁六娘趕了上來,笑著對初妍道:“姬姑娘,我們一起走吧?!贝膽B(tài)度比先前又親近了許多。
初妍點了點頭,尤鵑走得快,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丫鬟們和她們不是一條船,她正愁一個人走得心慌,有個人作伴也好。
路過一片桃林時,梁六娘拽了拽她:“姬姑娘,我們?nèi)フ獛讉€桃子怎么樣?”
初妍一怔:“現(xiàn)在哪有桃子?”
梁六娘道:“這里的桃子結(jié)得早,去年端午的時候,我和哥哥摘了不少桃子呢。反正宴會還要等一會兒才會開始,我們先去玩一玩嘛?!?/p>
她仰著頭看向初妍,大大的眼睛撲閃著,帶著乞求,分外嬌憨。
初妍心一軟,點了點頭:“好。”
桃林中果然不少桃子都結(jié)了果,卻大多青澀。初妍抬頭張望了下,再回頭,卻不見了梁六娘的影子。
去哪兒了?她疑惑地順著剛剛梁六娘消失的方向找去,忽然聽到側(cè)面?zhèn)鱽砩成车哪_步聲。
初妍循聲看去,頓時怔住。
幾步開外,一人攀著桃枝,目光復(fù)雜地凝視著她,不是誠王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