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家是,其余受庇護的門派更是, 可對白衣教行事作風如此熟悉,甚至能如此巧妙地模仿白衣教手段,甚至禍水東引的人,卻又不是任何一個外人能做到的。
白年把身邊人一一想了一遍,不禁嘆息。
那舵主見白年嘆息,猶豫一會兒方道︰“教主,還有一事,三月前,京城中常有被刺殺案件發(fā)生,手法一律是利刃斬首?!?/p>
“嗯?刺客?”白年一扯嘴角,面孔越發(fā)猙獰。
“屬下本以為只是江湖上有人拿錢辦事,可數(shù)次之后,竟發(fā)覺他所殺之人與我教多多少少有些瓜葛,無論富商還是高官,都曾親近我教?!?/p>
“……”白年挑了挑眉頭︰“查清是誰了嗎?”
“此人武功極高,為人又狡猾,接單從不真身露面,屬下無能?!?/p>
白年問︰“為何不一早回稟?”
舵主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教主恕罪?!?/p>
白年漫不經(jīng)心地轉著手指上的戒指,慢慢道︰“罷了,此時正是用人之時,你且將功贖罪,若再有疏忽,莫怪本座不念舊情。”
舵主心知撿了一條命回來,此時也不敢多呆,趕忙退下。
白年思索片刻,提筆書信兩封,一封命人交予巫傷命,務必穩(wěn)住殷承煜,切勿輕舉妄動,另一封則是責令他人徹查殷承煜身邊跟著的人。
盡管他不愿懷疑殷承煜,可事關教中大事,不得不小心。殷承煜的身邊人魚龍混雜,當初他粗略查過后遣散了一些,還有一些有些才能的都留在教中另有他用。
如今看來,此舉太過冒險了。
夏日的京城酷暑難耐,也只有夜深時分才會有絲絲涼意,然而白年卻坐在爐火邊,拿著一根竹筒出神,半晌才拆開,將里面的白色絹帛取出,在爐火上烤了一盞茶的時間,原本空無一物的絹帛上慢慢浮現(xiàn)出淺褐色的字跡。
絹帛上書寫的是殷承煜手下所有人的身世行蹤,他以各種手段收攏來的美少年,還有他多年來籠絡的屬下,一一記錄詳盡。
白年看完后,剔除一些知根知底的,另外圈出了幾個人的名字,其中有一個他還有點印象。
若是沒有記錯,這個叫卓瑯的,好像就是那夜谷中忽然跑來通風報信的人。
白年瞇起眼,當時形勢緊急,他掛念殷承煜,不疑有他,放過了這個人,現(xiàn)在想來,他那舉動,更像是要救下要逃跑的那小子。
卓瑯,無錫卓家人。
有意思,卓瑯雖是卓家的棄子,不為父親所喜,可卓家卻是武林盟的財神爺之一,多年來與正道走得極近。
卓瑯能在殷承煜身邊潛伏這樣久,若不是他真心實意的,那此人的心思可謂深沉隱忍。
最為可疑的是,在白年驅逐殷承煜的男寵們時,卓瑯逆來順受,沒有強求留下或者強求離開,白年說什么他就乖乖地聽什么。白年因對他的身世頗有顧忌,不愿留他,可又知如果殺了殷承煜的人,殷承煜必定要鬧脾氣,他權衡之下,將卓瑯放逐南?;男U之地,此后他便再無音信。
白年心中疑慮更深,不禁自責自己一遇殷承煜便容易心軟的毛病萬萬要不得,提筆蘸取密墨,在一張白絹上寫了幾行字,待得墨跡干掉,白絹上仍是干干凈凈的空無一字,只能以火烤后才能顯現(xiàn)出字跡來。
封好了竹筒,白年走到窗前,正要打開籠子取出飼養(yǎng)的信鴿,卻覺窗外有異動,隨即風聲呼嘯,快得竟讓白年也措手不及,忙抬手以竹筒抵抗,
只見刀鋒帶著凜然寒意欺面而來,生生逼得白年后退一步,當即一掌揮出,化解對方刀力,眨眼間在方寸之地已然過了數(shù)十招。白年隱隱心驚,此人的小巧挪轉之術極為厲害,自己武功以大開大合為主,與他對招時才發(fā)覺對方好似專門修習了克制自己的功法,竟是四處受制。
白年心知拖延不得,十指一抓,指骨隱隱發(fā)青,已是使出了白衣教獨門爪功,手臂暴長,直取對方咽喉要害。
手指剛要抓住對方柔軟的脖頸,那人卻像渾身抹油的泥鰍一樣,從他爪下靈巧避開,白年反手又抓,可不知為何手上勁力忽然一滯。
高手間過招,不過一息便足以顛覆勝負。
也就是這一滯,對方刀鋒已然奪面而來。
電光火石間,白年側頭一讓,可那人竟以詭異之極的身法移到他身后,接著,白年仿佛聽到有人在他耳邊低低一笑,應聲針刺一樣的痛楚從后頸竄上頭顱,接著白年發(fā)覺自己全身竟然東也不能動,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呆立在了原地,連張口也張不得,口舌完全僵直。
他心中一冷,行走江湖這么久,第一次著了道,只是不知這人是何目的,轉瞬間,心里已經(jīng)有了千百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