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面具,小心翼翼地遞給林之卿。
“呃……這好像是個女子的臉?!绷种浒衙婢邤偲皆谑稚?。
那面具要比平時他們戴的更白滑,朱唇桃腮,眉目十分濃艷。
陳緱道:“嗯,我照著江寧府花魁的臉畫的,你給樓上的小美人戴上,肯定很合適?!?/p>
林之卿拿著面具想像了一下殷承煜戴上的模樣,身上不由地寒了一下。
“等會兒把這身衣服一起拿上去,務(wù)必要他穿上,不然咱們帶著他,鐵定死路一條?!?/p>
林之卿慎重地答應(yīng)了,拿起面具和衣服上樓。
殷承煜慘白著一張臉,緊緊捂著被子閉目養(yǎng)神,跟之前一見林之卿就發(fā)春的模樣不同,他十分難得地沒有直接撲上去,而是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細(xì)聲道:“阿卿……”
林之卿以為他內(nèi)傷發(fā)作,連忙上去摸了摸脈,但是除了還是有點虛之外,也沒什么大問題,不免以為他又裝病戲弄自己,冷眼瞅著他道:“少來?!?/p>
殷承煜剛被陳緱好好招待過,精神不好,又貼了林之卿的冷釘子,心里十分不好受,心道他殷承煜何嘗被人如此欺辱過,若不是此時受傷,若不是看著林之前的面子,他怎么會讓別人爬到他頭上!
殷承煜暗暗咽下一口氣,有朝一日阿卿重新回到他手中,該怎么還的,他一樣也不會少。
只是現(xiàn)在,他還得強撐出沒事人的樣子,不肯把自己受他人侮辱的事情表露出來。
畢竟折在別人手里跟折在自己心上人手里,意味也是大有不同。
他不搭話,林之卿便也以為是他心虛,自己裝神弄鬼被自己揭穿了,于是態(tài)度越發(fā)不好,把裝衣服的包裹丟到他身前,道:“等會兒我為你易容,衣服你先換上。”
殷承煜一想,就猜到他們的意圖,挺好奇他們要把他打扮成什么模樣,雖然手指劇痛,也還是做無事狀打開包裹。
沉默一會兒后,他拿起里面那條桃紅的裙子,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林之卿道:“三哥說,扮成女人比較安全?!闭f著,他取出面具,有點為難地看著他:“我給你戴上?!?/p>
殷承煜抓住衣服,沈吟半晌才道:“那是要你與我扮夫妻?”
林之卿不置可否,只是擰了毛巾,擡起他的下巴道:“這張面具是照著花魁的臉做的,不會虧待你?!笔帜_十分麻利地把面具貼在了他的臉上。
陳緱做面具的手藝自不必說,面具雖然是臨時趕出來的,但是依舊十分精致,眉眼口鼻,無不貼合,最妙的還數(shù)陳緱做面具時給面具化了妝,柳眉杏眼,櫻唇桃腮,不需美目流轉(zhuǎn),只消呆坐著,便是活脫脫的一個美人兒,更不要提殷承煜本就生得好,一雙風(fēng)流目天生帶笑,恰恰好貼合了這面具的形容,當(dāng)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待林之卿為他把邊緣的碎皮也貼好,用膏粉涂勻了脖頸與面具相接的邊緣,令他看起來更自然,林之卿的動作漸漸停了,眼光落到殷承煜的臉上許久不曾離開。
“我好看嗎?”聽不出喜怒,殷承煜抹了抹臉,瞪了傻愣著的林之卿一眼,自去找鏡子看。
林之卿輕聲道:“嗯?!?/p>
殷承煜笑道:“就算我貼上面具,也照舊好看。不跟你從前用的那些,那么丑?!?/p>
林之卿道:“那都是為了隱藏身份,不得不做的難看一點。”
殷承煜在抽屜里翻到一面銅鏡,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笑道:“其實阿卿你的模樣我喜歡得緊,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我都愛?!闭f著,照了鏡子。
“雖然這張臉不錯,但是比起阿卿你,還差遠(yuǎn)了?!彼σ饕鞯叵蛄种渌土藗€秋波。
也許是不見了殷承煜本來那張給林之卿留下極壞印象的臉龐,他又故意捏著嗓子嬌滴滴地說話,讓林之卿有些恍惚。
仿佛此刻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不是殷承煜了,而是換成了個漂亮的女人。
而對于女人,林之卿一向不知如何對待。
他無措地拽了下衣擺,道:“你再換上衣裳吧。”
殷承煜心里暗笑,大大方方地脫了衣裳。
頂著一張女人臉,他故意要刺激林之卿一樣,呼痛道:“阿卿,我不太會穿,你來幫我?!?/p>
林之卿無地自容,慌忙背過身道:“我更不會,你快穿上!”
知道他不經(jīng)逗,殷承煜便也不勉強了,女裝這玩意,對他這個男女不忌的人來說不算陌生,這套衣裙亦比不上他以前脫過的那些繁復(fù)華麗,只一件夾襖一條裙子,只是陳緱想的十分周到,連里面的肚兜都備好了。
殷承煜一面對陳緱咬牙切齒,一面又強忍著氣氛地把肚兜也穿了,不一會兒就換上了女裝。
動作稍微大一些,難免就扯到陳緱對付他的那些細(xì)碎傷口,讓他柳眉顰蹙,恰如西子捧心之態(tài),外加他自己身段本就風(fēng)流修長,更添一分裊娜嫵媚。
“阿卿,你看?!币蟪徐蠐Q了女裝,連姿態(tài)也學(xué)起了姑娘的模樣,十分斯文雅致,兩手放在膝上,端莊地坐在床邊,螓首低垂,眼眸含情,一把青絲松松地垂在肩頭,活生生的就是個美貌的閨女。
林之卿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動腳步,怔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