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臻慚愧地說:“在家里添置的東西,都是給‘楚識琛’的,我已經(jīng)不是了?!?/p>
“那我要把東西扔了嗎?”楚太太說,“我舍不得,買的時候精挑細選,很開心的。你出差時給我們買禮物,是不是也一樣?”
熱咖啡放冷了,沈若臻喉嚨酸苦,一口都沒喝。
楚太太不知道怎么處理沈若臻的衣物,關(guān)上門,暫且不管了,她叫司機載她出門透透氣,沿著江岸大道經(jīng)過亦思的大樓。
“我去了銷售部,運營總裁的辦公室鎖著,你沒上班?!背f,“也對,你把證件和鑰匙都留下了,應(yīng)該不會去公司了。”
她刷開門,在沈若臻的辦公室站了一會兒,望著空蕩無人的桌椅。
部門里的職員很忙碌,時不時提到“楚先生”交代過什么,“楚先生”安排過什么。
楚太太那一刻忽然想,一個人的事業(yè)成就都記在另一個人的名字上,會是什么感受?
離開亦思大樓,楚太太吩咐司機去亞曦灣,她走在海灘上回想這一年多——
“你提出進公司上班,我以為頂多堅持一禮拜,沒想到被開除一次都不放棄?!?/p>
“你跟李藏秋斗法,唱白臉阻止小繪和李桁的婚事,讓我覺得這個家又有了頂梁柱。”
“為了亦思,你去哈爾濱請老周回來,居然跳河求他原諒,可明明不是你犯的錯。”
“我跟你說話,嘮叨,你從來沒有不耐煩。我不需要懇求,你會主動體貼我,尊重我,跟我說只要想做,什么時候都不晚?!?/p>
“小繪在家哭個不停,把電腦摔了,這一年她對你這個兄長的感情,比過去二十年都要多?!?/p>
從頭至尾回顧一遭,楚太太不得不承認,項明章那天說得對,沈若臻為楚家排憂解難,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亦思。
一個假的楚識琛,把真正的楚識琛未曾做過的都做了,把兒子和兄長的本分都做了。
可是沈若臻做了這么多,不要股份,不碰家產(chǎn),坦白的時候僅認罪責(zé),只字不提辛勞,離開的時候連一件衣衫都不肯帶走。
楚家為沈若臻提供蔭庇,沈若臻為楚家付出心血,其中的得益誰多誰少,楚太太算不清楚。
就當(dāng)功過相抵,那她該怎樣去責(zé)備?
這份母子親情她珍惜不已,所以一年多來,她把疑慮或隱憂壓在心底,就像沉浸于一場不愿醒的美夢。
當(dāng)雷律師告訴她“沈若臻”這個陌生的名字,她并不震驚,只覺一陣恍然,甚至仍抱有一絲幻想,問對方有沒有恢復(fù)一點記憶。
那一天真相揭開,她終于為她的孩子崩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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