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臻是有點緊張的,從1945年來到二十一世紀,他竟然要擁有一個切實的身份證明了。
他不必再假借旁人的名字,不必心虛,被抹除的“沈若臻”三個字,在這個時代重新烙印紙上。
宣之于口,展示于人前,猶如守得云開見月明。
身份一旦落實,沈若臻陪楚太太立刻向警方作證,去年亞曦灣游艇爆炸的真相浮出水面,結合項明章對項行昭的指證,齊叔的口供被推翻,數(shù)罪并罰,嚴懲不貸。
期間沈若臻一直住在波曼嘉公寓,兩個人一只貓,項明章問他會不會搬回楚家,他沒明說,狡黠地反問“你在趕我走嗎”?
齊叔的最終判決下來,已是盛夏。
天氣預報每天都在升溫,清晨早早出了太陽,三輛轎車迎著燦爛的陽光抵達遠思墓園。
周恪森開車載著楚太太和楚識繪,沈若臻和項明章從另一輛車上下來,還有一輛車跟著,駕駛位是穿著一身黑色的錢樺。
看過字條,錢樺聯(lián)系了沈若臻,才知道年初發(fā)生過綁架案,知道了沈若臻的身份,也知曉了“楚識琛”早已不在人世。
墓園里草木蔥郁,一行人走到墓前,墓碑正中刻上了“楚識琛”的名字,貼著一張楚太太挑選的照片。
空心穴內(nèi)填了“楚識琛”喜歡的衣裳、帽子和球鞋,這方安魂之所又是他的衣冠冢。
每個人輪流放下一束雛菊,楚太太守在墓前,輕聲說:“小琛,媽媽來看你了?!?/p>
歷時一年半,沈若臻終于可以給“楚識琛”一個圓滿的答復:“Alan葬身火海,項行昭死了,齊叔已經(jīng)定罪,我不再占據(jù)你的身份,希望這一切能告慰你的在天之靈。”
楚識繪訥然道:“哥,你想家就給我和媽媽托夢吧?!?/p>
哭嚎響起,錢樺摘掉了墨鏡,撲在墓前喊著“楚識琛”的名字。
至親好友說著想對“楚識琛”說的話,或克制,或悲痛,沈若臻退居一旁和項明章站在一起。
楚太太撫摸著墓碑上鐫刻的溝壑,望著“楚識琛”的照片,告訴他楚家收養(yǎng)了沈若臻,他們兩個長得極像。
白色雛菊圍滿墓前,陽光把花瓣照成淺黃色,好像一簇一簇小小的向日葵。
離開時錢樺挽著楚太太,帶著哭腔說,以后代“楚識琛”孝順她。楚太太與曾經(jīng)一樣,勸他收收心,不要胡鬧無度。
項明章和周恪森并排走著,亦思脫離項樾有段日子了,兩個人很久沒見。
沈若臻落在最后,前面是楚識繪,這個妹妹委實傷心了好幾天,大概憋了一肚子話,好壞錯雜,頻頻向他回頭。
快走了兩步,沈若臻追上:“你有話要對我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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