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至親
回到房中,武獨解開外衣,胸膛、肩背上纏著的繃帶再次滲出血來。
“糟了?!倍螏X說,“你的傷還沒好?!?/p>
“不礙事?!蔽洫氄f,“上點藥就行?!?/p>
刺客們用的箭上淬了毒,但武獨也隨身攜帶著解毒的藥,解藥與毒性這幾天里很是較量了一番,段嶺也讓牧府中人前去采買配制解藥的藥材。但城里不少藥鋪都已賣完了。
想也知道是蔡閆下的手,幸而房中還有不少藥材,段嶺再配了一次,為武獨敷上。
“能好。”武獨答道,“不要擔心?!?/p>
武獨伸手來抱段嶺,段嶺說:“最近一直奔波,傷勢不好愈合,不能再喝酒行房。”
“嗯?!蔽洫氀壑袔еσ?,段嶺又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p>
“功力恢覆了五六成?!蔽洫氄f,“打架問題不大。”
“打完傷勢又要加重。”段嶺勸道,“不要再輕易拔刀動武了?!?/p>
段嶺親了親武獨的側(cè)臉,心里不免十分愧疚,回江州后武獨本來就帶傷,還一直跟著自己東奔西走,天氣又熱,乃至他的箭傷一直好不了,本來受傷就該靜養(yǎng)才是。
“王山!”牧磬笑著進來,段嶺給武獨穿上衣服,示意他在房中躺一會兒。
“回來了?”段嶺在院里站著。
“武獨怎么了?”牧磬朝里頭望,見武獨在榻上躺著。
段嶺示意沒關(guān)系,只是在睡午覺,與牧磬并肩出來,問:“回來忙前忙后的,忙得也沒時間與你說話,經(jīng)史館中如何?”
段嶺名義上仍是牧磬的師兄,黃堅則排行最大,牧曠達沒空時便將兒子交給黃堅管教。黃堅為人嚴肅,不及段嶺靈活,牧磬每次挨了黃堅的教訓,便想起段嶺來。
“靜得很?!蹦另嗾f,“天天在那兒就想睡覺,正好沒人管,便提前回來了。”
段嶺與牧磬依舊從后門進牧府里去,在廊下坐著。牧磬吩咐人擺茶,段嶺便笑道:“這么大個人了,還要人‘管’,若沒人來管你,你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了不成?”
“你和黃堅說的話怎么這么像?!蹦另嗫扌Σ坏玫?,并學著父親點茶,二人坐在廊前喝茶。
看著牧磬點茶的動作,段嶺便有種奇異的感覺。每個小孩長大以后,都會像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人。從前牧磬是不喝茶的,只喝蜂蜜調(diào)的水,但慢慢地長大了,竟也習慣性地學著牧曠達,開始擺弄茶具,仿佛被潛移默化一般。
那他,也會漸漸地變得像李漸鴻么?
“去見過你爹了么?”段嶺雖然知道牧曠達不會把多少秘密告訴牧磬,但仍想從他口中套點消息出來。
“他又進宮去了。”牧磬神神秘秘地說,“王山,告訴你一個秘密,小姑懷孕了。我要有個弟弟了?!?/p>
段嶺瞬間震驚道:“弟弟?”
“表弟?!蹦另嗾f,“是陛下生前留下來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段嶺險些還以為牧磬知道了“父親”與“姑母”私通的事,但牧曠達既然不是牧磬的生父,便也都是別人家的事,算不得什么。奈何牧磬現(xiàn)在還蒙在鼓里……想想當真是一本爛賬。
“你怎么知道是弟弟的?”段嶺說,“萬一是個小公主呢?”
“我猜是弟弟?!蹦另嚯S口道。
段嶺點了點頭,問:“最近府里有誰常來么?”
“沒有?!蹦另嗾f,“除夕那夜后,便沒什么客人了,王山,有時候我有點怕?!?/p>
“怕什么?”段嶺隨口道。
牧磬嘆了口氣,說:“今年自年初起,陛下很不待見我爹。”
段嶺心頭一凜,果然還是感覺到了。牧磬向來心大,且仍然是少年人心性,但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是傻子。朝廷中的看法、經(jīng)史館中的議論,包括大臣們對牧家的態(tài)度,都會令他察覺。
“不會的?!倍螏X安慰道,“你想多了?!?/p>
牧磬又說:“昌流君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你也正是因為這個才回來的,是不是?”
“不是。”段嶺答道。
牧磬看著段嶺雙眼,眼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說:“王山,咱們家是不是有麻煩了?”
“沒有?!倍螏X皺眉,說,“怎么會這么想呢?”
“三個月前,我聽見經(jīng)史閣的師兄們說話,他們都說咱們家快完了?!蹦另嗾f,“你外放到河北,黃堅巡稅,江州就沒幾個自己人?!?/p>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段嶺說,“黃師兄也快回來了吧?!?/p>
“可是陛下既然對牧家不大好?!蹦另嘤终f,“小姑為什么還會有孕?以前他們說陛下一直……沒有子嗣,應當是生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