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珩系垃圾袋的動作一頓。
高校廁所的清潔工放在貧民窟其實是炙手可熱的工作,很多孩子都渴望擁有這樣一份“體面”、“輕松”的工作。
貧民窟許多人只能去安全系數(shù)低的礦場采礦,一天吃一頓,睡在地上,拿著入不敷出的微薄薪水,沒日沒夜透支身體工作,攢下積蓄,供孩子去上學(xué)。
這些父母能給他們的孩子找到的最好的教育資源,是貧民窟只能做到掃盲的學(xué)校,再攢下過路費,送孩子去城區(qū)工作。
清潔工、保姆、傭人、服務(wù)員......這些都是很體面的工作。
——“去貴族家里工作!貴族家里可好看了,有花園,噴泉,廁所比我們的房間都要香,貴族老爺們還會給你準備房間,一個大房間,說是什么傭人房......”
沒有接受過教育的女人無法用粗鄙的語言描述出貴族豪宅的華麗闊氣,她那時候已經(jīng)病得很重,說到做傭人這個好前途時,臉上涌上病態(tài)的紅。
“你好好為貴族老爺服務(wù),要是以后當上管家,那就是光——光什么來著......反正就是你祖宗臉上有光!”
她講得太激動了,不停地咳嗽,咳出了血。
謝如珩想給她擦掉,可血流得那么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再后來她死了。
她留給謝如珩一筆“過路費”,那對當時的謝如珩來說是一筆金額很大的錢財,用這筆錢他可以穿過貧民窟和城區(qū)的圍墻,到城區(qū)隨便做點什么都好,哪怕是乞討都好。
但是他沒有。
他用這筆錢,安葬了他的母親。
“工作還能發(fā)呆?”秦浚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挑釁地看向謝如珩︰“這里臟了,舔干凈?!?/p>
漆黑的鳳眸靜靜地望著他,沒有什么明顯的情緒波動,而是令人戰(zhàn)栗的平靜。
就好像......在看一個尸體。
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下,脖頸上的淤青隱隱作痛,秦浚在這一瞬間回想起了被謝如珩掐住脖頸的恐懼,他脖子一縮,身體竟是下意識表現(xiàn)出畏懼。
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后,秦浚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表情猙獰,咬牙切齒道︰“舔啊,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有什么好怕的?不過是貧民窟出身的臭蟲而已,再強又能怎么樣,敢殺了他嗎?到最后還不是要老老實實給他掃廁所!
“叮咚~”消息提示音響起。
謝如珩無視秦浚,點開光腦,看唐白發(fā)來的消息。
唐白先是委屈巴巴問謝如珩為什么被欺負了還不告訴他,下一秒?yún)s畫風(fēng)突變,暴躁地表示自己找了維權(quán)的律師,不把秦浚搞脫一層皮他就不姓唐,最后又可可愛愛地說想要過來和謝如珩一起搞衛(wèi)生。
語氣在可愛和兇狠小可愛中無縫切換。
——“謝哥你別生氣,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好不好?看我不把秦浚那個王八犢子的頭給擰下來!”
謝如珩垂眸望著唐白罵罵咧咧的話語,恍惚間想起很多前,他的父母還在世時,也曾有人這樣毫不猶豫地維護過他。
唐白發(fā)完一連串辱罵秦浚的小論文后就后悔了,怎么可以在omega之光面前爆粗口呢!
罵秦浚爽是爽,但他在謝如珩心中甜美可愛的形象全都毀掉了!
唐白欲哭無淚,只想趕緊去幫謝如珩分擔處罰來重塑形象,但謝如珩謝絕唐白過去幫忙的打算。
謝如珩抽出時間和律師聊了聊,等律師把當時秦浚罵人的話記錄下來給唐白看后,正在翻閱厚厚一本《機甲改造與涂裝工藝學(xué)》的唐白︰“......”
他笑著豎起中指,甜甜地喊了一聲“甘霖涼”。
正往脖子上抹藥膏的秦浚猛然打了個噴嚏,他神情陰沉地盯著鏡子自己脖頸上的淤青,腦海中又回想起昨日被謝如珩掐脖頸的奇恥大辱。
只是讓謝如珩掃一個月的廁所真是太便宜他了!
突如其來的光腦訊息打斷了秦浚腦子里的復(fù)仇計劃,他揉著脖頸,點開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收到了一封律師函。
秦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