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鼻子,嘴巴,他長得實在是太像朱璃了。
“怎么回事?”宋柏勞掃了眼那個小男孩,冷著臉去問宋墨。
他對孩子向來比較嚴(yán)厲,宋墨和妹妹一向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方才面對我寧曦還敢狡辯,看到宋柏勞直接就整個縮在哥哥身后,不出來了。
“剛才我在給妹妹拿吃的,最后一塊草莓蛋糕了……”宋墨也怕他,有些氣弱地描述起這一切發(fā)生的起因。
他正給妹妹拿吃的,突然衣服被人扯了扯,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漂亮的omega小男孩。
對方笑容甜美,說想要他手里的蛋糕。
放平時他也就給了,可這是妹妹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看著另一邊無比期待的妹妹,他不要意思地拒絕了對方的請求,但表示可以給他拿別的蛋糕。
想不到小男孩被拒絕后立馬變了臉,笑容一收,對著他就吐出三個字:“丑八怪?!?/p>
這三個字可捅了馬蜂窩了,宋墨倒是無所謂,寧曦卻整個炸了毛。
“你才是丑八怪!”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接著又踩了個雷:“你好胖……”
他“胖”字尾音還沒消失,小姑娘已經(jīng)像顆炮彈一樣沖了過去,和對方扭打在了一起。雖說對方是個男孩子,但有著優(yōu)秀遺傳基因的宋寧曦還是技高一籌,三兩下就把人打趴下,一點(diǎn)沒吃虧。
接著就是我看到的那幕了。
我有些感慨,這孩子不愧是朱璃的兒子,不僅是長相,連性格都很像。特別在善于偽裝方面,簡直是低階版的朱璃。
“你本來就是個丑八怪,我要和我爸爸說你們欺負(fù)我!” 可能是聽到了宋墨的話,小男孩忽地大喊出聲。他抹著眼睛,不時還會打個小小的哭嗝,語氣和表情卻十分狠厲。
“你才系丑八怪,我哥哥可好看了!他系因為病了才把臉遮住的!”本來已經(jīng)老實下來的小姑娘一聽“丑八怪”三個字一下又炸毛了,從宋墨身后沖出來就要去撲對方。
然后被宋柏勞勾住衣服后領(lǐng),固定在了原地。
她張牙舞爪一陣,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回頭看了眼,炸起的毛立刻又落了回去。
“爸爸……”她忐忑地叫了一聲。
“你給我適可而止,今天是你姑姑結(jié)婚,你別瞎鬧?!?宋柏勞將她拉回自己身邊,抱到懷里,“下次有機(jī)會再繼續(xù)吧?!?/p>
我一噎。繼續(xù)什么?周圍還有這么多人看著呢,他在教孩子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
我剛要糾正宋柏勞的說法,一個略顯焦急的身影擠開人群趕來。
“岳竹!”
雖說我只在幾年前的婚禮上匆匆見過對方一面,但那場婚禮也確實叫人印象深刻,因此只一眼我便認(rèn)出那是阮凌和。
他外貌幾乎沒什么變化,只是氣質(zhì)有所改變,以前是憂郁多情的公子哥,如今經(jīng)過四年沉淀,情已所剩無幾,眉宇間只剩陰郁。脖頸后與宋柏勞一樣,有兩道摘除腺體形成的手術(shù)刀疤,只是他的精細(xì)些,宋柏勞則猙獰許多。
“爸爸……”小男孩一見他馬上撲了過去,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起來,“他們欺負(fù)我……嗚嗚嗚丑八怪還打我……”
阮凌和將他抱起來,輕輕拍他的背。
“乖啊,岳竹不哭?!?/p>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面前,向他道歉:“對不起,我家孩子動手了,是我們不好?!?/p>
他視線冰冷地射向我,在對上我的雙眸時忽地一怔:“是你……”顯然他認(rèn)出了我。
“我看兩個孩子都沒傷著,這事就算了吧。”梁秋陽過來充當(dāng)和事佬,”阮先生不好意思,我這個干女兒平時最寶貝她哥哥,別人說一點(diǎn)哥哥不好她都是要拼命的。我看他們一個言語不當(dāng),一個行為沖動,各自都有錯,就大家回家自己教育吧?!?/p>
阮凌和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將目光投向我的身后。
而我身后……是抱著女兒的宋柏勞。
宋柏勞迎著他的視線,將寧曦往自己懷里按了按,微瞇了眼道:“你要是不服氣,我可以奉陪?!?/p>
我聞言頭都疼了,孩子打架不夠,這是兩個家長也要打一架的意思嗎?
阮凌和抱著小男孩朝宋柏勞走過去,我嚇得趕緊要去攔,他卻在三步外停下,對懷里孩子道:“跟人道歉。”
小男孩震驚地盯著他:“爸爸?”
“道歉?!比盍韬透徛逦赜终f了遍。
小男孩咬著唇,眼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眼淚再次涌現(xiàn)。
“對……對不起……”說完淚珠子大顆大顆滑下臉頰。
寧曦一開始沒有絲毫表示,被宋墨扯了扯衣服下擺,這才不甘不愿開口:“好啦,我也對不起?!?/p>
阮凌和朝我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抱著孩子轉(zhuǎn)身走了。
誰想才走沒多遠(yuǎn),那原本還一臉委屈的小男孩立刻便變了臉,眼淚一收,趴在阮凌和肩上沖寧曦做了個鬼臉。
“爸爸,你看他!”
“看什么看?!彼伟貏诿碱^一皺,“你看你頭發(fā)都亂成什么樣了?”
寧曦一下抱住自己腦袋:“哎呀……”
“來來,爺爺給你重新梳一下?!彼蜗錾锨皬乃麘牙锝舆^寧曦,“想我沒,小丫頭?”
小姑娘剛剛?cè)毙纳駥?,還沒認(rèn)出他來,這會兒見了他立時興奮地尖叫起來,抱著他的脖子一口狠狠親在他臉上。
“爺爺,妹妹好想你。”
宋霄要去梳洗室替寧曦重新梳頭發(fā),梁秋陽自告奮勇替他們帶路,宋墨不放心,三人走出十多米了,猶豫了會兒還是追了過去。
“這丫頭上輩子是拯救銀河系了吧。”宋柏勞自然地?fù)ё∥业难?,目送四人背影進(jìn)入建筑內(nèi)。
我疑惑道:“為什么這么說?”
“有太多人愛她了。”
一名侍者端著托盤經(jīng)過,宋柏勞從中選了杯香檳遞給我,自己隨后也拿了一杯。
“把她都寵壞了?!蔽遗c他輕輕碰杯。
宋柏勞抿了口杯中香檳:“不可能比我更壞了。”
手一頓,接著用酒杯遮擋住唇角的笑意,我小聲附和:“這倒是?!?/p>
“嗯?”
他睨我一眼。
我垂下雙眼,當(dāng)做什么也沒發(fā)生。
不一會兒宋霄他們回來了,寧曦頭發(fā)已經(jīng)梳得服服帖帖,被宋墨牽著,一蹦一跳地就朝這里跑了過來。
“爸爸,你看我漂不漂亮!”小姑娘拎著裙擺在宋柏勞面前轉(zhuǎn)了個圈。
“漂亮?!彼伟貏谂鯃龅刭澋?。
“妹妹系不系最漂亮的?”
“不是。”
小姑娘瞬間垮下肩,臉上的笑逐漸消失。
宋柏勞不知道是認(rèn)真的還是故意逗她,湊過來吻了吻我的臉頰道:“媽媽才是最漂亮的。”
“啊……”寧曦糾結(jié)地蹙起了眉心,過了會兒道,“那妹妹系第二漂亮!”
梁秋陽并沒有跟著回來,宋霄說快到吉時了,他剛被司儀抓走做準(zhǔn)備去了,說著還掏出一個戒指盒。
宋柏勞打開看了眼,是一對戒指。尺寸略有不同,但款式是一樣的,都是玫瑰金的窄戒,中間鑲嵌一顆心形的碎鉆。
“好丑?!?/p>
我瞪了宋柏勞一眼,將戒指盒從他手里搶過來。
這時,現(xiàn)場交響樂隊的演奏曲目變成了《婚禮進(jìn)行曲》,侍者開始逐一通知大家入座。
可能是至親好友的關(guān)系,我們的座位很靠前,在第二排,再前面就是雙方父母長輩。
駱青禾的身份怎么也是坐第一排的,不過駱夢白安排座位安排的比較巧妙。座椅分布在儀式通道左右,駱青禾坐在左邊第一排,宋霄和我們則坐在右邊第二排,并碰不到。
禮炮響起,駱夢白與梁秋陽手挽著手一同入場。
駱夢白手里拿著一束鈴蘭捧花,婚紗是非常簡約的魚尾裙款式,長發(fā)辮成蜈蚣辮垂在身后,眼角唇畔都是溫柔的笑意。
兩人共同走上舞臺,在婚書上簽下彼此姓名。梁秋陽一度激動落淚,還好后來止住了,不然我真怕他哭完全場。
司儀一番陳詞,接著到了寧曦出場的時候。
她端著一個小托盤,盤子上正放著那只紅色的戒指盒。
她小心而謹(jǐn)慎地走向盡頭的新人,就在即將完美完成任務(wù)時,不小心被地毯縫隙絆了下,整個人踉蹌地向前,最后……
高舉著托盤跪在了梁秋陽和駱夢白面前。
梁秋陽:“……”
駱夢白:“倒也不用行這么大的禮?!?/p>
賓客們爆出一陣笑聲。
梁秋陽接過托盤,將她從地上攙了起來。她紅著臉轉(zhuǎn)身就撲進(jìn)了離自己最近的駱青禾懷里,又羞又氣的半天不愿抬頭。
之后的婚禮流程便都十分順利了,兩人在眾人的見證下結(jié)為伴侶。
小孩子不能熬夜,兩個小的八點(diǎn)一到就回家了,婚宴則一直慶祝到后半夜才徹底散去。
那晚不少人都喝得大醉,所幸酒莊除了酒多客房也多,不想回去的就直接住了下來。其中就包括宋霄、我還有宋柏勞。
宋柏勞后半截和駱夢白拼酒,沒贏,倒下了,宋霄我沒留意,像是自己喝醉的。
第二天一早我發(fā)信息給宋霄,問他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沒有收到回復(fù),打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兩聲被掐斷了。再打,這次被接了起來,響起的卻不是宋霄的聲音。
“什么事?”
冷淡中夾雜著嫌棄,不耐中又維持著單薄的禮貌,不會錯了,是駱青禾。
我看了眼撥出的號碼,確定自己沒打錯。
“呃……霄叔他?我想問他要不要一起走,我們……我們能帶他一程。”我簡直有些語無倫次了。
“不用,他還在睡。”
“哦,哦哦?!蔽倚奶绻模瞪翟趯擂蔚胤諊镉帚读藥酌?,這才小聲說了句“打擾了”匆匆掛了電話。
浴室門被推開,宋柏勞擦著頭發(fā)從里面走出來。
“怎么了臉色這么奇怪?”
我趕忙放下手機(jī),調(diào)整表情道:“霄叔,他……他說不和我們一起走了,他還要睡會兒?!?/p>
“就這事?”
“嗯?!蔽逸p咳一聲,“就這事?!?/p>